黃龍有問必答，再刁難的問題也難不倒他。
“你所擔心的其實也是政府擔心的，為什麼這麼說呢？老弟你試想一下，如果大家都‘一窩蜂’跑到我們這裏來搞‘連鎖銷售’，學校裏麵沒有老師上課，工廠裏麵沒有工人上班……那社會豈不是亂了套？不僅影響人們的正常生活，還會破壞現行的社會秩序，政府正是擔心這種‘一窩蜂現象’出現，才適當控製‘連鎖銷售’的發展，暫時不讓我們公開宣傳，”黃龍煞有介事，說得像真的。
春生不知道黃龍這一番話，哪一句是真，哪一句話是假。退一步說，就是春生知道黃龍說的是假話，春生也不會去揭穿他，春生還想了解更多的東西。
黃龍接著說：“至於你擔心吃喝拉撒住問題，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完全沒有必要，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你還沒有加入到我們這個行業，不了解我們這個組織的運作，不知道我們的管理有多麼的嚴格、規範和科學。簡單概括地說，我們實行網絡式管理，層層管理，越級監控。就是你的錢在我這裏，我的錢在別人那裏，大家都在網絡之中，就像鏈條連在一起，一環套一環，當組織發展壯大到一定規模的時候，我們會有計劃地，分批轉移到其它地區發展。”
春生想問，假如鏈條的其中一節斷掉怎麼辦？假如所謂的“網絡”本來就是一個壞筐子，上麵裝下麵漏，就像一個無底洞的漏鬥，那麼有多少錢也會“漏光”。
還有，誰來監督組織內部高層的腐敗？因為權力一旦失去監督，必然滋生腐敗。
假如所謂的“網絡”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惡意的幌子，那麼結果更糟。
春生還想向黃龍請教，姑且假定這是一個十分賺錢的行業，但是我們的錢從哪裏來？都是怎麼賺來的？也就是說，我們賺的是誰的錢？我們沒有把我們的產品賣給當地人，沒有賺到當地人的錢，那我們跑到這兒來幹什麼呢？恰恰相反，我們在這兒消費，吃喝拉撒住，反而讓當地人賺了我們的錢，本質上，我們賺的都是我們的親朋好友從家鄉帶來的錢，不是嗎？我們所謂‘發的財’都是建立在我們的親朋好友付出的基礎之上，而且我們得到的隻是我們的親朋好友付出的其中的一小部分，其餘大部分的錢則被我們的上線一層一層的瓜分掉。
還有……
但是春生都沒有接著問，春生不想再問啦，再問除了讓黃龍覺得自己傻之外，不會有任何收獲。
春生知道，以自己的智商是難不住黃龍的，黃龍聰明過人，能言善辯，黃龍的口才春生在快樂木業集團就已經知道，像自己這種口才根本說不過他，何必白白浪費口舌呢！
春生決定放棄辯論。
“還有哪些不明白，有疑問，想弄清楚的？盡管問，不要不好意思，我會一一剖析，為老弟答疑解惑。”黃龍頗為得意地說。
在春生聽來，黃龍的語氣中有著十分明顯的優越感，一種成功者的優越感，可是春生不吃這一套，春生平生最討厭自我感覺良好，優越感特別強烈的人。
春生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麵對黃龍心理上的優勢，春生雖然有一點小小自卑，但是黃龍越是這樣，越讓春生反感。
春生索性一聲不吭起來。
俗話說，隻要不開口，神仙難下手。春生不吭聲，黃龍反而無法可想。
氣氛有點沉悶，仿佛是為了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黃龍朝春生扔過來一支金殼南京牌香煙，“啪”地先自己點上火，然後把打火機扔給春生，黃龍這才說：“之前，我們的講師也許說了違心的話，但是我是真心為老弟好，希望老弟能夠留下來，並且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我敢保證，我們不會有任何風險，請老弟放一百二十個心。讓我們抓住機遇，好好大幹一場吧。我們弄到錢，見好就收。我們一旦弄到錢，可以改行呀，我們可以去幹更體麵的事情，去做更體麵的生意。隻要弄到錢，隻要我們手上有了錢，幹什麼不可以？我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們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過更體麵的生活。有什麼不好？何樂而不為呢？退一步說，萬一到時候風聲緊，形勢對我們真的不利——比如，國家政策對我們幹預，不像我們預期的那樣，我們還可以選擇出國，文山這裏靠邊境，無論是通過合法途徑，還是非法途徑，出境都非常容易，但是前提是我們手上必須有錢，必須弄到錢。明白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寸步難行，隻要我們手上有了足夠的錢，就能夠把原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變為可能。老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老弟，你還擔心什麼？還猶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