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也不是沒考慮。”
“以那樣單純的思量就想窺伺天下……這要是歸責於先生的誤導,那事後就太委屈您了。因此,就算先生想和忠彌一同束手就擒,也希望能把握好尺度……”
“有道理。在江戶丸橋與正雪被捕——這樣就了結的話也太無趣了。”
“其實,我和金井半兵衛都希望您能再斟酌一下。”
“那你就暫且住在江戶,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
一聽到這話,熊穀三郎兵衛小聲地笑了,鼻翼上現出了笑紋。
“我來之前就想先生可能會這麼說。那在離開江戶之前,我三郎兵衛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等候您的決定。”
“是啊,我必須重新考慮了。”正雪也微笑著把雙手伸向虛空,“近來,總是像這樣隻顧著看池中鯉魚,人都長胖了。如何,我是不是變得豪放了許多?哈哈哈……”
就這樣,熊穀三郎兵衛雖住進了正雪位於榎町的新邸,卻絲毫不見正雪有何動作。一入黃昏,他就搬酒到簷廊,給三郎兵衛勸酒。不時地,他好像是在側耳傾聽著什麼。此間,林理左衛門知古前後共來了三次。每次,正雪都是當著熊穀三郎衛兵的麵給林理左衛門勸酒,笑嗬嗬地聽著林理左衛門的話。如此一來,熊穀三郎兵衛除了效仿正雪也別無他法。
這樣聽著林理左衛門的報告,熊穀三郎兵衛也大致了解了鬆平伊豆守的通緝順序。直接前往逮捕丸橋忠彌的是南北兩奉行的部下。不過還是要按次序,始終由大老酒井讃岐守來決定是否行動。參與到此次協商中的,除大老、老中以外,還有三代將軍家光的禦弟——會津的保科正之,以及彥根的井伊直孝。除這些重臣以外,水戶、紀州、尾張這三藩也參加了,協商得以順利進行。當時江戶的南北兩奉行,南町奉行是在吳服橋內的神尾備前守元勝,北町奉行是在常盤橋內的石穀左近將監貞清。
林理左衛門也常在那邊出入,間接地調查逮捕丸橋忠彌的準備情況。
林理左衛門最後一次來到正雪的榎町宅邸是在七月二十日,距離三代將軍家光逝世的四月二十日正好三個月。林理左衛門在那天黃昏,不知想到了什麼,提了正雪喜歡的角樽[角樽,左右各豎一長手柄的紅色或黑色木製酒桶,用於慶祝儀式,或作賀禮。
]一瓶,加入了正雪與熊穀三郎兵衛的酒席。
“今日是三代將軍的忌日,時間過得真快啊。”
他恭敬地遞過角樽,繼續說道,
“話雖這麼說,其實城中已經做完百日法會了。大奧就如燈火熄滅般安靜得毫無生氣……安排得實在是妥善。”
“這麼說,逮捕丸橋忠彌的日子也決定了?”
已經互相熟識的熊穀三郎兵衛極其自然地附和道。
“啊,想必應是如此吧……從今夜開始,北町奉行石穀大人的官邸會燃起大規模的篝火,照得如白晝一般。還不知曉的人恐怕也就隻剩當事者了吧。”
“如此說來,你也終於要成為有五百石俸祿的旗本了?”
“這您可不能開玩笑,近來武士出人頭地的機會很少啊。”
“逮捕行動已經迫在眉睫了啊。”
“是。據某位大人透露,總之在三代將軍的百日之前,必須把一切都處理得幹幹淨淨。若非如此,宣旨四代成為將軍的手續就沒法完成。”
“這樣啊。那在四代大人,即家綱大人繼承將軍的旨意宣布之前,就得將事情盡數了結吧。”
“是這樣。可以想見,無論是讃岐守大人,還是伊豆守大人,都想在將政權交替之前把所有事情都了結了吧。”
“如此一來,逮捕丸橋忠彌大約是在何日呢?”
“我想比起這個,朝廷關於新將軍的補任定在何時才是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