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旨既出,天下反應各不同。宇文婉兒的府上湧來大量信件,有屬下的,有朝中臣子的,有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還有居心叵測的政敵。
宇文婉兒一概不理會,她自願擁護秦羽瑤的兒子,更不願惹怒宇文軒這個蟄伏極深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任飛燁一家亦悉數支持,旁人如何猜想,與她何幹?
說來好笑,任夫人甚至言道:“咱們自家的產業尚不曾湊夠繼承人呢,怎麼先叫別人搶走一個?不幹不幹!”
任飛燁亦道:“我想起你從前在宮中受的那些苦頭,心中便難受得緊,我可不願我兒子、孫子再受那些罪。****吃好喝好玩好,天天有爹爹當大馬騎,哪裏比不上當皇帝了?”
宇文婉兒最喜歡他的就是這一點,豁達,灑脫。
於是,皆大歡喜。
七個月後,宇文婉兒發動,產下一子。任家上下都激動壞了,長公主府上亦是一片喜慶。軒王府的大小主子都來了,歡慶這個小家夥的出生。
宮中亦傳來聖旨,封小家夥為幸王,屬地元州、禹州、瀘州三地。如此富庶之地,皆封給一個剛出生的奶娃娃,幸王所受寵愛由此可見一斑。
旁人心中如何猜度,與宇文婉兒無幹。她從昏睡中醒來,望著懷裏粉嘟嘟的肉團子,心中隻有憐愛與驕傲:“等你長大了,叫你爹爹帶你去封地,吃遍好吃的,玩遍好玩的,把你爹爹****當大馬騎。”
她這一生,頭十五年,甜中帶苦,暴躁迷茫。所幸遇見一人,為她撥開迷霧見亮光。從此戎馬生涯,愛夫孝子,摯友良親,美滿幸福。
無人知道,就在宇文婉兒產子當夜,宮中的一座佛堂,被砸個稀巴爛。皇上下令封鎖消息,不得外傳。直到三個月後,宇文婉兒抱著幼子進宮謝恩,才聽說了此事。
當時,宇文婉兒的臉色便沉下來了,連連冷笑數聲,將懷中幼子托給秦羽瑤,說道:“我去會一會她。”
她,是先帝的貴妃,宇文婉兒的生母,李貴妃。
短短三年,當年明豔動人的李貴妃,便變作了半頭花發,眼神陰鶩冷厲,刻薄駭人的暮年沉沉的婦人。宇文婉兒剛一走進佛堂,看見這個幾乎辨不出當年風儀的女子,也是吃了一驚。
隨即,宇文婉兒便淡定下來:“太妃娘娘,好久不見。”
李貴妃渾身一僵,緩緩轉過身,看向宇文婉兒。但見當年那個神情尚見陰鶩的少女,如今圓潤豐盈,如同被拂去了塵埃的明珠,更加明豔照人。
“你這個孽障!”李貴妃陡然嘶喊一聲,抓起地上的木魚,狠狠朝宇文婉兒擲過去:“你簡直是要氣死我!”
宇文婉兒在軍中曆練數年,手腳利落不凡,身形微微一閃,便躲了過去。她冷冷地看著李貴妃,目光隱隱帶著遺憾與失望。
“你為什麼不答應顏貴妃?她給你出了一個多麼好的主意!你這個孽障,你,你要氣死我!”李貴妃氣急嘶喊道,又抓過桌上的香爐,朝宇文婉兒擲過去。
宇文婉兒的眼神陡然冷厲起來:“顏千意的主意,是你給她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