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上有最美麗的相遇那一定是夢,兩個美麗交錯的夢。
蒼鬆而立,古道翠竹之林,落葉紛紛,西山落日霞輝了照在林影之中,交錯的倒影之上幾輛輕俏的馬車伴隨著咕嚕聲悠悠的前行著,車窗簾幕之中沉寂的安靜十分可怕,一隻白皙的秀手輕輕的撥開了簾幕,雙眼空洞無神呆呆的望著走過的風景,看著那落幕的夕陽,紅色的霞光映在了她那蒼白得可怕的清秀臉龐上,是淚痕的痕跡在霞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悲哀與惆悵;幾隻紅色的鳥兒飛掠過她的視線,消失在夕陽的餘輝中,一線之間,追憶之後的痛苦在她的麵孔上悄然浮現,無聲的歎息驚醒了每一片飄落的葉子,未曾落淚的雙眼,卻心如絞痛的滴血,原本壓抑已久的哀痛卻在這一刻傾然崩潰。
“這天下這麼大...你到底在哪裏?”——一滴淚水從她的眼眶中緩緩滴落,心中千萬思緒變成這沙啞低沉的聲音。
馬車之內,在她身旁隔著一段距離坐著的男子,陰沉沉的用目光瞥視著窗簾外的一切,幾乎是咬著牙迸出的幾個字在他自己的耳邊回蕩:“柔兒..”
她似發覺背後那低沉細微的聲音,她身形一震,並未回頭。
“我說過,你沒有任何資格叫這個名字,對我,即便對她!”
冰冷充滿死氣絕望的話語瞬間包裹他的身體,把他拉入那黑暗的深淵無法自拔,良久,他無法喘息,無法平息自己胸中的激湧,那痛苦的一幕,那不得善終的人。
“為...什麼?”是沙啞以及憤怒的哽咽。
她還是呆呆的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慘淡的笑了一下,沉默許久,平淡無奇而又冰冷絕望說道:“唐淩...你知道嗎?你比任何人都要可憐,比我,比你的柔兒,比那些死在你手上從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還要可憐;他們死了,這些人的屍骨就此掩埋在黃土之中,你的柔兒也這樣痛苦的死了,不,不應該是痛苦;而我的心也同樣死了...”
身旁的男子身子猛然顫抖起來。
“知道為什麼你比我們可憐嗎?”
“為...什麼...?”是湧出的淚水讓他的語氣如此卑微。
“因為普天之下連個埋葬你的地方都沒有...連個埋葬你的地方都沒有..都沒有!”
“你就像條被人殺掉拋棄的野狗,爛在一處角落,人人對你嗤之以鼻!沒有人會記得你,或許也沒有人會來恨你!”
“夕陽真美...”
她慘淡的譏笑幾聲,依舊呆呆的望著車窗之外,任憑自己背後有一個殘缺不堪的人痛苦掙紮。
馬車的身影伴隨著咕嚕聲,碾過黃土上的層層落葉,逐漸被消散的餘輝拉長,走向那道路的深處.....
夕陽之下,紅霞之上,劃破雲層的呼嘯聲,兩道影子禦風而行掠過無邊的天際。正是蕭逸風,一人一劍,他懷中緊抱的靈狐秀眉微微顫抖幾分,漸漸的睜開了雙眼,任憑狂風肆虐,秀發飄蕩,她呆呆的注視著蕭逸風,用那顫抖的聲音不停的發出動物啊喔的聲音,蕭逸風眉頭皺了幾分:“你想要回家?”
她木楞的點點頭,極為艱難的學說著:“回...家..”兩個字。
“那你的家在哪裏?”
她呆滯了一下,連忙鼓起了自己的嘴巴吹了一口氣噴在了蕭逸風的臉上。
“有風?”
她又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輕輕的在空中拂來拂去。
“有水?”
她再指了指那天邊之上即將掉下去的夕陽。
“是海?”
然後她不再說話不再做任何的動作,疲憊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又再度化作一隻白色的小狐狸靜靜的依偎在蕭逸風的懷中。
“有風?有水?還有海?此地名為‘楓林古道’(注一)距青城乃為六百裏,西北之方三百裏是為河陽,往東一千三百裏乃為東海之邊,往西四百裏未到西域之巔卻有一處海之川流(注二),往南一百八十裏也有一處海之川流;究竟是哪裏呢?不管了...先去南邊看看再說...”蕭逸風略一沉呤,身形一轉,玄雲劍緊隨其後,朝著南方飛掠而去,夕陽也在這一刻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