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差點一激動把信攥成團然後燒成灰——不是因為恨,卻是因為不甘——為什麼朱狄斯選擇的人依舊是奧托,卻不是自己!
麵對朱狄斯,安東尼可以瀟灑地許他真心、許他幸福、許他天下,許他想要擁有的一切,可朱狄斯卻始終和他擰著;而另一麵,膽小又懦弱的奧托在過去一直沒有什麼作為,可朱狄斯卻能一次次爬上他的床,甚至,當奧托花心地愛上了波培婭,朱狄斯卻依舊對他寬容,現在,甚至替他謀劃如何能將他推上羅馬帝國皇帝的寶座!
朱狄斯,為什麼你選擇的人不是我!
這樣想著,安東尼禁不住憤恨地攥緊拳頭發抖。
他真恨不得把這封信交給蓋爾巴,讓他看清奧托不軌的心思,可是,他不能,因為這封信是朱狄斯寫的。即使是到了這樣的、被一顆心完全拋棄的絕望時刻,他依舊不忍心看到朱狄斯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無法忘記那日在眾目睽睽之下,朱狄斯是何等縱情地與他進行著徹底的交融,那一瞬間,得到他的錯覺讓自己長久以來冰封的內心變得何等歡愉……
因此,他還沒有放棄!
起身,轉頭,離開營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信放回奧托的行禮底層之後,安東尼回頭擦拭著自己的劍,等待著天亮。
由多魯斯率領的軍隊已經推進到了日耳曼的邊界,到時候,他們將難免於一戰。
安東尼從未像現在一樣期待上戰場——對於此時的他來講,鐵與血是證明自己最好的方式。
可是!
人不順的時候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縫——安東尼的悲衰之路才剛開了個頭而已。
當幾日後,蓋爾巴宣布對多魯斯開戰的時候,“越渴盼的東西越流逝,越憎惡的事情越發生”這句古希臘的至理名言,居然在安東尼的身上悲衰地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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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果然向蓋爾巴提出了支持高盧行省長官文代克斯的建議。蓋爾巴也早有這番考慮,於是,奧托的一番建議大大增加了他對自己決斷的信心,當即拍了板
。
日耳曼邊界的德比鎮一片荒涼,在愷撒的時代,這裏就承載了無數的戰鬥,而現在,多魯斯受元老院的指示,率領著他的兩個軍團逼近這裏,誓要將蓋爾巴打回西班牙。
時已入秋,登高遠望,荒涼的土地上籠罩著一片黃沙。
騎在馬背之上,奧托有種一去不複返的悲涼感,好像對他來講打仗就等於送死,於是他用手去摸自己的胸口,那裏正揣著朱狄斯的一封回信,上麵寫著“我相信你”。結果,摸著朱狄斯來信的奧托非但沒感到寬慰,反而又增加了新的壓力,於是,這貨開始一會兒對著自己的盔甲念咒一會兒對著自己的武器念咒,反反複複的“戰神馬爾斯賜給我力量”雲雲。念完,他又開始打起了哆嗦,緊緊攥著韁繩小聲給自己打氣:“奧托,你是個男人,不可以怕死,朱狄斯正在羅馬等待你”如何如何。
看著奧托膽小怯懦的樣子,鄙夷之色溢滿了安東尼的臉頰;聽著朱狄斯的名字不斷從那蠢貨嘴裏飄出來,安東尼真恨不得拿劍架他脖子上問他你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終於,多魯斯的步兵呈方陣推進到了一個最適宜進攻的位置。當奧托還在一邊發抖一邊念念叨叨的時候,安東尼已經率領著騎兵團按照原定的目標向著多魯斯的第一百人團包抄了過去,順帶冷冰冰地丟給了奧托一句:“若是因為你而壞了大事,戰死無人為你收屍!”
安東尼策馬而去的灰塵噴了奧托一臉。
除了少年時代在日耳曼擔任過後勤的軍職以外,奧托完全沒有任何軍事經驗;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從不列顛戰場上載譽歸來的卡西烏斯對自己手下兵團下令曰“變成烏龜”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兵團縮成方塊,奧托禁不住問身邊的人:這是烏龜麼?當身邊的人給他說“是”的時候,他還以為這些士兵一定是得再醞釀一會兒才能擺出四條腿加腦袋尾巴來……
就是這麼一個軍事白癡,一向和他相互對上不上眼的安東尼竟然在蓋爾巴麵前力薦他,擺明了是想讓他掛彩。奧托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成了前鋒,稀裏糊塗地成了第一波步兵正麵進攻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