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新婚開始那幾日,柳大沒日沒夜的尋她辦那事,她還能跟他蓋一個被子,得到一絲溫柔與照顧。
新鮮感一過,夜裏男人動不動就把被子卷走,她經常被凍醒。
後來,生了女兒,她隻落得一床柳婆子都不要的,發黃發臭的棉被,硬邦邦的,和兒時的一樣。
她忍著惡心洗了洗,又曬幹,總算強一點,可到了冬日,她還是和二丫兩個人蜷縮在一起,凍的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男人一去參軍後,二嬸說大牛晚上冷,婆婆直接將它們屋子裏的柳大的棉被抱走了。可憐她娘倆兒,又不準燒炕,棉被又硬又冰,就這麼凍得瑟瑟發抖的,熬過了這幾年。
想起以前的日子,摸著手裏蓬鬆柔軟的棉被,張春香眼裏不由得泛起了水光。
柳長安察覺到女人看到棉被時,突如其來的難過情緒,便道:“這棉絮從前是給爺爺打的,它年歲大了,怕冷!”
“隻不過,才用了一年,他就走了,還是新的,你別介意。”
張春香拿棉絮的動作一頓,忙解釋道:“不介意,不介意!”
“這麼好的被子,給我們蓋,我......我怕糟蹋了!”
“柳......柳大哥,你有沒有舊一些的棉絮,燒了炕就不冷了。”
“我們在家時,沒燒炕,我和二丫一床被子,都熬過來了。”
“這新的,你還是留著吧!我怕弄髒了!”
柳長安聽了,心裏泛起同情,他輕聲道:“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活人哪能饒過這死物去!”
“你盡管用!髒了我在著工匠彈兩床新棉絮!”
看出她眼底的猶豫,他接著開口:“快鋪床吧,我胳膊都抱酸了!”
張春香忙動了起來,按照柳長安說的,先套了被子,放在一旁,然後在炕上鋪了兩床棉絮,然後鋪上床單,扯平後,將被子攤開放在床上。
她鋪好後,柳長安忙走了過來,看著柳長安受傷的手臂,她猶猶豫豫的開口道:“......要不,我來吧......”
見柳長安不動,她忙抱過去二丫,將她的鞋子脫下來。生怕弄髒床單,又將她的外衣外褲脫下來,然後將熟睡的二丫放進被子裏。
好好鋪好的被子,炕上的溫度還沒傳過來,有些冷,才把二丫放下,她便猛然睜開了眼睛。
小丫頭看著娘親,有氣無力的發出小貓般的叫聲:“娘~~”
“二丫乖,睡吧,睡吧~~”張春香眼裏滿是柔情,她輕輕拍了拍二丫,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安慰,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柳長安見了,輕聲道:“家裏也沒什麼活計,折騰大半天了,你陪著二丫睡一會兒吧!”
說完,便走出了屋子,然後關上了房門。
隨著男人腳步聲的走遠,女人坐起身來,忍了好久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從眼裏滿了出來,怎麼擦,也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