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族王子身份被揭穿,四周王一的親衛們紛紛手按刀柄,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有意思。”聽到出人意料的話語,王一興致被完全勾起,“第一次入中原便有人來攀親戚,真是有趣,不過我還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我與你分明一絲也不像。”
“皮相可以惑人,血脈無法更改。王子雖是西族人麵貌,但不可否認一半中原血統之事實。”
“那你又如何斷定我是王子?這個時節,貴境路過的西族商旅無數,我的身上也並無信物,你是如何看出。”
“還是那句話——對於相同血脈的敏感,讓我找上了你。”
“這理由太過敷衍牽強。你非妖非神,這血脈又如何看出。”
王惟弈唇際噙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得意笑容:“我自有辦法。”
聞言一旁的親衛隊長有些坐不住了,焦急附耳對王一道:“殿下,行蹤敗露,此等招搖撞騙之人,何必再與他廢話,不如直接殺人滅口,一了百了。”
“對啊。”王一恍然大悟般的一拍大腿,笑道,“一了百了,也省得麻煩。但可不可以容我先留他幾日,填飽我的好奇心之後,再隨你們處置。”
“殿下!”知道王子又開始犯孩子脾氣,隊長雖一向了解這位主子越是勸越會倒著騎的惡趣味,但仍是不死心的有意勸誡。
對於隊長的抗議,王一一如往常的渾不在意,捉起王惟弈的手腕打算到酒肆樓上找個清靜單間細談,但還沒走上幾步,握緊的那端一沉,轉頭就看那人正搖搖晃晃往下栽倒,下意識一拽,便抱了個溫玉滿懷。
“喂喂,醒一醒,被我占著便宜我可不賠哦。”雖然這幅江南氣質的異域風格的臉頗為符合王一的審美,但他還沒有饑渴到送上來就吃的程度。輕拍了拍對方的臉,見毫無反應,王一僵硬的抱著,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親衛隊長問:“殿下,這下怎麼辦?”
王一把人往隊長懷裏一推:“這還不簡單,打包帶走唄。”
眼前的視線很模糊……
葉修筠注視許久才認清自己身在何處。
秋風烈,在大漠更是肆無忌憚的,吹得帳幕嘩嘩地發出不小的顫動,連動被光線投射到上麵的黑影一起劇烈顫抖著。而與帳外的凜冽相反的是,帳篷的正中生著大火,火光正盛,映照得葉修筠全身暖暖的,令葉修筠愜意的閉上了雙眼,身體下意識的往包裹著他的毛皮鬥篷裏又縮了縮。
“喂,別再睡了,起來講話呐。”
葉修筠循著聲音看去,見王一坐在那火旁正望著他。
帳篷裏王一已經褪下了寬大的黑色鬥篷,身形完全顯現出來,雖然帶著西族人特有的高頎,但看那細長的身量,還是少年人的體型。麵龐在火光的映照下褪去些許成熟,竟有一絲無邪的感覺。眉目仿佛墨染一般的風致,細看起來有別於西族的粗獷,這秀美精致的樣子,提醒了葉修筠——對方畢竟還是有一半的中原血統。
知曉自己昏迷時是由此人照顧的,葉修筠起身對王一感激道:“有勞了。”
對方舉著鐵鉤撥弄篝火的手頓了下,有些猶豫道:“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聲音有變,待人的姿態也不同。不過比較起來,還是現在的樣子自然些,符合那溫潤的氣質。
葉修筠笑了笑,心道你麵對的是不同的人,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選擇要告辭。
“激起我的好奇心,卻不給解答,中原人都是這般奸詐嗎?”王一聽後十分不爽,明顯不願放人。
葉修筠道:“吊起殿下您的好奇,於我並無任何益處,之前所言不過是個誤會,煩請殿下不要強人所難。”
王一賭氣自顧自的烤起白日裏新獵的山羊腿來,對葉修筠的話隻當作沒聽見,暗自較量著到底誰能耗過誰。
見對方如此,葉修筠也隻好歎息一聲,不再開口。
沒過多久羊肉便烤好了,香飄四溢,王一吃了一半,見葉修筠窩在角落沒動靜,得意的舉起另一半羊腿對他道:“求我我就給你吃。”
“……”葉修筠沒覺得餓,倒感覺這少年有些孩童般的天真可愛,想起西族女王就這麼一個兒子,萬一以後女王駕崩了,這少年繼承王位,相對於王朝而言,會不會就如同入了虎口的羊一般。狡猾的胡狼尚能運用戰術與猛虎抗衡一番,若是羊,隻怕連骨頭都不剩了。
不過對於將死之人來說,這也是輪不到他擔心的事情。
王一等了一陣見他沒回應,正準備放棄的時候,聽見葉修筠的聲音輕柔的傳過來:“好吧。我即使跑再遠,等他回來了,也不會罷休的,索性都提前對你講了吧。”
就在王一奇怪這人怎麼開始語無倫次的時候,葉修筠緊接道:“那個人要複仇,或許會害你。”
“害我?誰那麼大的膽子。”王一挑眉揚聲道,“我此番入中原,挑選的都是最精銳的親衛。再說即便他有能耐可近我身,論武力我也絕不會敗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