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嘉誠尊重小兒子的選擇。
1987年,21歲的李澤楷大學畢業。此時,家族在加拿大的事業正轟轟烈烈展開,而李澤楷去了加國,而且不是像其兄一樣打理家族生意,而是進入一家投資銀行從事電腦工作,做一名靠工薪度日的打工族。
直到1990年,做了4年打工族的李澤楷,才在父親的指令下回港。李澤楷順從父意,也許是他厭倦了異國打工生涯;也許認為父親的公司裏,更可“隨心所欲”,大展拳腳。
李澤楷回港不久,正趕上“衛星廣播有限公司”(簡稱衛視)成立,李嘉誠家族與和記黃埔各占一半股權。衛視將向亞洲衛星公司所擁有的“亞洲衛星一號”租用線路,其中和黃又占有該公司1/3股權。
李澤楷對衛星電視抱有濃厚的興趣,馬世民任命他為衛視的董事兼行政負責人之一。
1990年8月,李嘉誠說服港府,規定若使用碟型天線收看衛星電視訊號,隻要不涉及商業用途(指向用戶收費等)或再行轉播(指向無線台、有線台有償提供服務),便無須申請批準及領取牌照;隻接駁一部電視機的獨立衛星碟型天線可豁免領牌;若一座大廈共有衛星碟型天線及室內係統,則需持牌公司安裝及操作。這樣,全港至少15萬座符合安裝衛星天線標準的大廈,對九龍倉的有線電視構成了莫大的威脅。
烽煙四起,很難確認誰最先挑起戰火。李澤楷不準許九龍倉打進長實係興建和管理的大型屋村、大廈樓宇安裝有線電視;吳光正則禁止安裝衛星天線的持牌公司,進入該家族所控的大廈安裝碟型天線及室內係統。
1990年12月,衛星電視正式獲得營業牌照,但有兩個附加條件:一是不可播放粵語節目;二是不得向用戶收取費用。
第一個條件,實際上是無線、亞視、有線等三家電視台向港府施加壓力的結果。三家的大股東皆有來頭,無線有利氏家族、影視大王邵逸夫;亞視有李嘉誠的同鄉林伯欣家族、好友鄭裕彤家族;有線則是包玉剛與郭炳湘。在商言商,在重大利益上都不肯做謙謙君子。
“亞洲衛星一號”覆蓋麵從地中海至西太平洋,可為30多個亞歐國家和地區提供電視電訊服務。但衛視的主要市場在香港,香港華人,不僅不願看國語節目,絕大部分人連聽都聽不懂。不許播粵語節目,等於喪失了香港市場。
李嘉誠父子頻頻出入港府,要求解除禁播粵語節目的條例。李氏父子還輪番上陣,借助傳媒,指責港府規定的荒謬性:一家香港本地注冊的電視台,卻不準許播放本地話的節目,此乃無稽之談……
李嘉誠一直以和為貴。他如此“謾罵”,絕非一時衝動。他旨在爭取民心,他委托一家獨立的公關公司,搞了一次民意測驗,接近百分之百的衛視用戶都讚成播放粵語節目(外籍用戶則希望再增加英語節目)。李澤楷將測驗結果呈交港府的文康廣播科廣播事務管理局,作為修改條例的參考。
和黃、九龍倉大鬥法,到1991年中達到白熾化。雙方的比拚,基本上和黃處攻勢,九龍倉處守勢——吳光正竭力敦促港府,維持有利於自己的條例。而李氏父子,則攻其“死穴”,既要港府解除禁播粵語節目的條例,還要求準許向用戶收取費用。
九倉向傳媒坦言道:“根據我們多年的調查,香港這彈丸之地,隻能容納一個收費電視,兩個隻會造成惡性競爭,兩敗俱傷。”
對九倉的“善意警告”,李澤楷充耳不聞,欲置敵手於“死地”。其勢之銳,比當年乃父逼迫置地有過之而無不及。九倉董事吳天海感歎道:
“政府若批準衛星電視收費,九倉肯定放棄(有線電視計劃)無疑。政府若批準衛星電視播放廣東話節目,觀眾的節目選擇將大增,對有線電視影響甚巨。除非政府在其他方麵給予補償,如免專利權稅等,否則九倉打退堂鼓機會亦大於一切。”
九倉采取哀兵之術,以爭取公眾輿論和港府有關官員的同情。李澤楷不動側隱之心,仍窮追不舍。據港府的態度,有可能放寬粵語節目的限製,但隻維持一家收費電視。
1991年9月6日版的《壹周刊》指出:“九倉計劃競投的有線電視及第二網絡,預算投資額達55億港元,而和黃的衛星電視計劃,投資亦達30億港元以上。兩大財團數十億元投資的競爭,為了自保及克敵,哪能不出盡法寶力爭!
李澤楷力撼吳光正,已初步達到預期目的。一位評論家說:“李澤楷采取的是進尺得寸的戰術,欲借五百,則開口一千,否則借五百都要打折扣。”
1991年3月,衛星電視公司正式成立,李嘉誠任主席,馬世民、李澤楷任副主席,具有多年電視經驗的陳慶祥任行政總裁。總投資為4億美元。
1991年4月,衛視開始試播;到年底,衛視已正常利用五個頻道播映節目。
李澤楷野心勃勃,欲做傳播大王。他心高氣盛,也引起和黃高層間的磨擦。李嘉誠對二公子多有批評,但實際上又在“放縱”。也許是因為澤楷是親子,也許是讓他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