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企業在歐戰期間及以後幾年中得到空前發展,1917年至1921年五年共獲利560多萬兩。截至1921年為止,大生一、二兩廠資本增加到360多萬兩,曆年純利累增總額共為1660餘萬兩,同時著手興辦了金融業,擴充了航運業以及公共交通。到1927年時,南通的公路通車裏程達到406公裏,占江蘇省的52.6%,約占全國的12.7%。此外還增設了一批大小不等的企業和事業單位。鹽墾事業也有很大發展,他先後投資了70多個鹽墾公司,南到長江口附近的呂泗場,北到海州以南的陳家港,包括南通、如皋、東台、鹽城、阜寧、漣水等縣,在瀕臨黃海的200餘英裏沿岸衝積平原上,公司林立,墾區遍布,占有土地總麵積達455萬畝,已墾麵積70萬畝,投資總額共2119萬元。現今鹽城的大豐、射陽兩縣既為當時大生資本集團的下屬鹽墾公司轉化而來。

1920年前後,張謇的事業達到了頂峰,成為影響中國政局的重量級人物,被公認為“東南實業領袖”。他身兼南通實業、紡織、鹽墾總管理處總理,大生紡織公司董事長,通海、新南、華新、新都鹽墾公司董事長,大達輪船公司總理,南通電廠籌備主任,淮海實業銀行董事長,交通銀行總理,中國銀行董事等職。大生資本集團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大企業,1921年大生資本集團的全盛時期資本總額達2480餘萬兩,成為長江三角洲以棉紡織業為核心的綜合性企業。

但隨後情形急轉直下。1921年淮河流域由於連續兩月大雨,洪水泛濫,江蘇受災慘重,造成棉花價格上漲;袁世凱死後,軍閥統治由表麵統一轉入公開混戰,1922年爆發的直奉戰爭,造成大生主要產品關莊布失去了東北市場;同時由於大生曆年盈餘分配過巨,影響了擴大再生產資金的提留,而且歐戰過後彙率變動,造成買入機器的成本大增,機器長期得不到更新;加上大生的投資麵過廣,大股東挪用巨額資金和無度的開支,造成了大生紗廠負債累累,資金枯竭,原料缺乏,生產幾陷於停頓;特別是歐戰結束後,日、美、英等國加緊向中國傾銷商品和輸入資本,再次使民族工商業陷於凋敝,尤其是以日資紗廠為代表的外強卷土重來,使得大生資本集團很快由盛而衰。

1922年起,大生各紡織廠開始連年虧蝕,債務不斷增加,一廠結虧為39萬多兩,負債總額達到1242萬餘兩,二廠結虧為31萬多兩,負債總額也達352萬兩。從此大生資本集團迅速走上衰敗破產的道路。特別是1924年大規模的江浙之戰和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戰火一直延燒到張謇賴以生存的長江口,對已處困境的大生資本集團無異是致命打擊。

1925年大生資本集團的情況愈益惡化,當年7月,由上海方麵的中國、交通、金城、上海四家銀行和永豐、永聚錢莊組成債權人團全麵接管大生企業,張謇被迫把將近30年苦心經營的全部企業交給債權人江浙財團接辦。但是江浙財團也無法使這個老邁衰疲的大生紗廠起死回生,在全球經濟危機的影響和日本紗廠的排擠下,大生紗廠依然產銷兩困,通海地區的大生資本集團在軍閥混戰的情況下走向最後崩潰。

1926年8月24日處暑,張謇病逝於南通。

1929年胡適為張孝若所作《南通張季直先生傳記》的序言中說:“張季直先生在近代中國史上是一個很偉大的失敗的英雄,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他獨力開辟了無數新路,做了30年的開路先鋒,養活了幾百萬人,造福於一方,而影響及於全國。終於因為他開辟的路子太多,擔負的事業過於偉大,他不能不抱著許多未完的誌願而死。”

1953年12月,全國政協會議在北京召開,張謇的侄子全國工商聯代表張敬禮有幸與毛主席、周總理同席。席間,談到中國民族工業的發展時,毛主席說:“講到中國的民族工業,有四個人不能忘記:講到重工業,不能忘記張之洞;講到輕工業,不能忘記張謇;講到化學工業,不能忘記範旭東;講到交通運輸業,不能忘記盧作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