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正是蘇醒過來的玲兒,本以為自己中了失心散必死無疑。但是沒想到經過一番磨人的苦楚之後自己竟然活了過來,看見守護自己的妹妹,玲兒問出了自己活過來的原因。跟隨在汐若身邊也有一陣子,她自然知道青淵就是寒鳴淵。
既然他在此處,那麼小姐也在此處了。詢問了琉璃,玲兒的確得知還有一個女子,說話之間,玲兒感覺到自己的唇間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聰慧的她怎麼不明白劑量過大的失心散毒性有多強?又怎麼會不明白身為苗域聖女的汐若是用什麼方法將她救活的?
於是,懷著對自己奉為主上的人心狠手辣的悲切與對汐若莫大的感激,玲兒便不顧自己的身體,來到了汐若的房間,想要以此來懺悔著自己的愧疚。
“起來吧,你身體剛好,還是別受涼的好。”汐若說罷,隨後而至的琉璃便將玲兒扶起,坐在了床榻旁的一個椅子上,見玲兒坐好,汐若放下手中的碗繼續說道。
“當初你雖掩藏在我的身邊,卻是也救過我一命,我汐若一向不喜欠人家人情,如此,就算抵過了吧。隻是,你武功如此高強,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不知道你肯不肯說給我聽一聽?”
“小姐既然要聽,那奴婢又有什麼不能相告的呢?如今再忠誠的心也比不過他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玲兒在汐若麵前依舊是一副自降身份的模樣,言語中帶著一絲惆悵,緩緩道來她的經曆。
“其實,當初小姐您用易容術脫離我的視線後,我便回到了主人的身邊。我是主人從小訓練的精英中的其中一人,我在隊伍中被主人命名為十二?”
“其實我本名乃是玲瓏,與琉璃乃是同母姐妹。但因我身為姐姐,家中沒落,無法溫飽,才會賣身得以養家糊口。主人的救贖讓我沒有進入煙花之地,我雖是一個小女子,卻也知救命之恩深重,所以對主人忠心耿耿。”
玲兒,不,如今應該稱為玲瓏,說到這裏,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副愁絲的模樣。頓了頓口氣,繼續說道。
“跟在小姐的身邊,是主子交給訓練有成的我的第一個任務。不知道是主人太過謹慎,還是我做了什麼讓主人懷疑的事情,讓其以我的家人為要挾。”玲瓏有些自嘲的彎了彎嘴角,而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琉璃,抿緊了嘴。
汐若聽到這裏,不由得眉間一皺。這遼歌竟然秘密訓練了一批人,到底是何用意。雖是疑惑著,但汐若很是佩服這個遼歌,竟然可以培養出這麼一批高手,看到玲瓏這樣的功力,想必其他人也差不到哪裏去。
“可是我聽鳴淵說,他救下琉璃母女時,你的娘親已經過世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汐若話音一轉,反問著玲瓏,有些不解。
“我若是知曉,就不會再這般受他擺布了。之後,我很怕主人再度以我的家裏人為要挾,於是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了家裏的消息,這才知道自己早已被蒙在鼓裏。”玲瓏嘴角一勾,輕歎了一聲。
“這些,應該不足以讓你背負追殺而叛教吧?”龍昭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漠的語氣讓人不敢親近。但是卻是一語道出了其中的異端。
“的確,但是我無意間看到了主人手下三個神秘人的真容,再加上聽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主子即便是再知我忠心,也心生除意。”玲瓏回憶起當時主人眼裏的狠厲,心中無盡的酸楚湧現。
“遼歌竟然還有三個手下,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倒是好奇,你聽到的事情一定頗為重要,才使得遼歌的手下用這麼狠辣的毒蠱置你於死地。”汐若聽著像是喃喃自語,實則在探聽玲瓏的口風,想要得知她聽到的是什麼。
遼歌竟然對自己忠誠的下屬這麼下狠手,想必玲瓏聽到的那件事定是事關重大。如果她肯告知,那是再好不過了。
“小姐,如果說,我剛逃出來的時候,您這麼問,我自然會猶豫再三不肯說出,事關蠱毒教的事情,即使叛教,我也不願說出分毫。但是如今,玲瓏深知小姐以自己的血救下玲瓏,我還有什麼不能告知小姐的呢?”
玲瓏福了福身,而後清了清嗓子,忽然抬起低垂的頭,對著站立在一側靜靜聆聽的琉璃,隨意的說道。“小妹,你去沏一壺茶來。”
琉璃本就聰慧,知道姐姐這樣支開自己,定是所說之事事關重大,姐姐的話,琉璃不會不聽得,於是欠了欠身,略有深意的瞧了寒鳴淵一眼,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琉璃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玲瓏轉回了頭,對著床榻之上的汐若,緩緩道來。從她離開汐若身邊開始說起,到教眾的鄙夷,再到自己無意間聽到的驚天秘密。玲瓏一字一句,毫不保留的將事情的原委道出。
“你是說,蠱毒教與乾國暗中交涉,而且關係匪淺?”汐若皺著眉頭聽完玲瓏說完,便疑惑的問著她。心中暗暗嘀咕著事情的真假,玲瓏如今的境遇,應該不會說假話欺瞞自己才是。
“聽主人的語氣,這件事情的真假應該不會錯的。況且,我還發現了主人當時手中的印章,應該是乾國大臣一類的印章沒錯。”玲瓏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很是認真的分析道。
“你怎麼就知道那印章是乾國大臣的呢?”柏鳶眯著一雙妖冶的眸子,似是質問的詢問著玲瓏,想要找出什麼端倪。
“我們自小訓練時就學習過各國的知識,這些自然就知道了。”玲瓏也不在意柏鳶懷疑的目光,很是恭順的回答著他的話,真誠的眼神顯露無疑,讓人不再疑心她的話。
“都是秘笈惹的禍,表麵上看不出什麼異樣,暗地裏竟然紛紛有了動作。不過,乾國到底是精明,竟然可以籠絡到蠱毒教這樣的大派,想必是給了遼歌不少的好處。”汐若對著沉思的眾人分析道。
“遼歌倒是心機重,先是重家,而後又是乾國,這麼多的實力握在手中,他是想要有一番作為呢,還是準備一舉拿下苗域呢?”煌雲笙翹著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說著風涼話,沒有看到眾人微變的臉色。
感覺到數道凜冽的目光投向自己,煌雲笙知道自己怕是又引起公憤了。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幾聲,而後便抿緊了嘴唇,可憐兮兮的盯著汐若了。
不過煌雲笙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秘笈現世,他這麼集結勢力到底是為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隻是原本蠱毒教就與苗域有著頗大的仇結,如今敵人實力強大,自己身為苗域聖女,自然是要多加考慮其中的利弊了。
“如今我們身處乾國境地,凡事要多加小心,乾國的國主可不是什麼善茬,他可是比上官弘狡猾得多,雖說這裏離國都不近,但是還是要注意些的好。”汐若總覺得事情越來越棘手了,不過從玲瓏這裏聽到這件事情,還是自己的幸運。
蠱毒教的陰謀到底是什麼?獨霸武林,還是牽扯到權利地位,亦或是真的要滅了苗域?看著汐若這樣陰鬱的表情,五人都看在眼裏記在心底。蠱毒教終究是一個心腹大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這樣的境遇,敵動我亦動,才是妙計。
“休息幾日,我們即刻出發去重家。”沉寂了片刻,汐若忽然做出了一個奇怪的決定,讓眾人無不訝異,不知道汐若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也都沉默的點了點頭,應允了汐若的決定。
汐若這樣的決定自然有她的道理,重家與蠱毒教牽扯在一起,定是有著蹊蹺。一個龐大神秘的家族怎麼會與他糾纏在一起了呢。想要探出究竟,那定是要深入其中才可,況且,如今的形勢逼得自己不得不得到馭獸音譜。
自己實力強大,才不會受人禍害。這是汐若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得出的結論,畢竟做什麼事情需先自保,才可以成大事。
於是汐若緩了緩心神,在琉璃的住所休息了半日,便在柏鳶等人的堅持下回到了寒鳴淵的宅子裏安養。這幾日調養生息,汐若可是過了一把十足的大爺癮。一句話概括,便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龍昭炎幾人心疼汐若,便輪流照顧汐若。不出七日,在幾人輪番的精心照顧下,汐若恢複了往日的活潑。這一活潑倒是讓寒鳴淵大為頭疼,不為別的,隻是因為汐若總是在自己身邊調侃著自己與琉璃的關係。
再加上琉璃時常來到寒鳴淵的宅院,明麵上是說幫助寒鳴淵清掃宅子,實際上則是暗生漣漪,心神蕩漾。寒鳴淵何嚐看不出這個小妮子的心思,隻是自己愛汐若,就絕不會再分二心,斷不會接受琉璃的心意,於是宛然拒絕。
汐若自然也是憤憤不已,終於受不了情敵的糾纏,決定即日出發,前往重家。於是這日的清晨,寒鳴淵的宅子外,停了一輛很是普通卻有頗為寬敞車廂的馬車。
支開了琉璃,幾日匆匆上了馬車。汐若吩咐趕車的煌雲笙快些走,不然那個跟屁蟲又該死纏著不放了。就在一陣鞭子聲響起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小姐,小姐?”
是玲瓏,她來做什麼?汐若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便掀開了車簾,看著那個有些氣喘的玲瓏。汐若還沒有開口詢問,玲瓏便首先道出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小姐,請讓我跟隨你左右吧。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願玲瓏可以終生侍奉小姐,絕無二心。”玲瓏的模樣很是誠懇,一瞬不動的盯著汐若。
汐若沒有想到玲瓏竟然會這麼說,頗為驚訝。但是事發突然,汐若還是麵露猶豫,似是沉思亦或是考慮著。
喧鬧的街道上,入眼看去盡是熙熙攘攘的百姓,一副安居樂業的樣子。這裏便是隱秘勢力重家管理的城鎮,雖然武林與朝廷戰爭不斷,但都顧忌重家的實力而不輕易出手。因此這裏沒有頻繁的戰火波及,百姓自然怡然自得,樂得其所。
而百姓因感恩重家帶給他們的恩德,便將這座不大不小的城鎮命名為重恩城。這日,一輛車廂寬大的普通馬車緩緩的行駛在這條寬敞的街道上,看似漫無目的,實則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小汐若,我們已經到重家的勢力範圍內了,是不是要徑直前往重家?”一個妖魅的男聲從車廂內傳出,有些慵懶的詢問著馬車外坐著搖晃雙腿的美貌女子。
說話的正是柏鳶,而馬車裏的人自然就是汐若一行人。加上臨行前跟隨的玲瓏,共計七人。有馬車代步,幾人也是趕了四日的路才到達這重恩城。如今的問題就是要直接去重家,還是休憩幾日再鄭重前往。
“不必,先找個客棧休息幾日,再作打算吧。”汐若這幾日連夜趕路,也是深感疲倦,想要好好的睡一覺。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那麼此時自己也不用焦急了。
“也好,那我們就就近找一家客棧歇腳吧。”趕車的寒鳴淵轉頭望了一眼身側的汐若,淡然一瞥,寵溺的目光毫不掩飾。
馬車停在了一家名為清淺苑的客棧,客棧不是很華麗,隻有二層高閣,看似普通華實,但是這裏的清淨卻是汐若一眼便喜愛上的。幾人先是開了幾間上房,汐若抱著雪狼先行離去,而後也讓各自休息去了,幾日的路途勞累,讓人隻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覺,補充體力。
“掌櫃的,準備一間安靜點得雅間,再備好酒菜。”清淺苑的大廳內,櫃台旁站著一個清秀的女子,正在對掌櫃的吩咐著什麼,女子正是玲瓏。此時,天已經暗了,汐若等人也早已醒了,而玲瓏則是心思敏捷的準備先安排妥當。
見掌櫃的吩咐小二兒去準備了,玲瓏很是平靜的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之上,作為飯食的賞銀。就在玲瓏放下銀子轉身離開之時,身後的掌櫃的很是恭敬的喊住了玲瓏。
“姑娘,敢問,你是與那個懷抱雪白寵物的女子一行的嗎?”
“不錯,有什麼不對之處麼?”玲瓏有些疑惑的轉回身,問著那個異常恭順的掌櫃的。他問這麼做什麼,難道有什麼圖謀不成?想到這裏,玲瓏的眼神有些狠厲,緊緊盯著他。
這個清淺苑的掌櫃的被一個武功高強之人盯住,心中自然大感慌亂,連忙笑臉解釋道。“姑娘別誤會,小的沒有惡意,若是你與那位貴人一起的,那麼這個銀子您還是收回去吧。”
一個時辰後,一個清淨淡雅的雅間內,汐若幾人或坐或立,神色各異,但更多的盡是疑惑的表情,思慮著玲瓏方才說出的事情。玲瓏被掌櫃的告知自己一行人的開銷都被人包了,自然有點驚訝的收回了銀子,想不明白的她,便把這件事告訴了汐若。
“玲瓏,你是說,我們這幾日的花銷已經有人包了?”汐若一邊吃著寒鳴淵端來的桂花糕,一邊轉頭望著站在身側的玲瓏,略顯驚訝的反問著。
“這麼好的事情,大概也就是我們能趕得上了。”煌雲笙再次接下了汐若的話語,而後挑著眉,眼看著那個毛茸茸的白團偷吃了自己碗裏剛夾的牛肉片,連忙用筷子敲著那個偷吃鬼,引得滿室都是哀嚎。
“如果猜得不錯,這應該是重家的手筆。看來,我們進入重恩城時就已經入了他們的視線了。”龍昭炎一邊飲著香茗,一邊分析著,語氣依舊很是冷淡。
汐若等人也覺得龍昭炎分析的有理,都讚同的點了點頭。畢竟這裏就是重家的地盤,每日城內進出什麼人,他們當然會掌握仔細。
汐若瞥了瞥望著自己笑得異常燦爛的寒鳴淵與柏鳶,又偷瞄了一眼忙著吃的楚澈軒,意味深長的拿起一塊桂花糕,左右擺弄一番,而後嘴角淺笑的緩緩說道。
“既然有人付錢,那我又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三日後,一個白袍翩翩公子走進了清淺苑,身後跟隨著幾個侍從。隻見那人環顧大廳,佇立不動。隻待掌櫃的眼尖的瞧見了眼前這個貴客,笑意盈盈的迎上前。
“少主,您來了。少主今日前來,小店真是蓬蓽生輝,三生有幸那。少主依舊是風采卓絕,俊朗翩翩,一副大家風範。”奉承的話,說得白袍公子笑意微露,很是受用。
“本少主讓你照顧好的貴客還在吧。”白袍公子提著衣角坐在了一旁侍從搬來的椅子上,抬頭問著掌櫃的。
“在在,小的把她當成是您一樣,好生的照顧著呢。”掌櫃的點頭哈腰的回複著話語,一邊對身旁的小二兒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去叫人。
隨後又親自為白袍男子奉上了一杯上好的茶,男子一邊用杯蓋撥弄著浮上來的茶葉,一邊頗有耐性的等待著他要等的人,時不時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深意的微笑。
“重公子這麼早就到了,不好意思,我一向早睡晚醒,讓你久等了。”二樓的樓梯上,緩緩的走下了一個粉衫女子,秀發挽起,一頭長長的發絲垂在頭後,斜插著一支碧玉簪,看起來不失穩重又帶著一絲靈動活潑,正是被叫醒的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