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鳴淵,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梨花帶雨的柔弱女子?”汐若挑眉望著一旁臉色怪異的寒鳴淵,很是平靜的詢問著,而眼神也時不時的投向琉璃,像是在打量著什麼。
寒鳴淵此時心中哪還有解釋的心思,滿腦子都想著汐若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因為琉璃一邊哭訴一邊將自己的身子靠近自己,以至於他人看來就像是琉璃將腦袋依偎在自己肩膀上一樣。
“小汐若,你洗完澡了?嗯?真香,果然是還是我的薔薇香。”見汐若與寒鳴淵二人之間氣氛不對,柏鳶立即不再視而不見,邪魅的眸子盯住汐若,將頭輕輕探向汐若的肩膀,深深的嗅了嗅,而後眯著桃花眸,似挑逗的對著汐若說道。
琉璃見到後進來這個女子跟另一個帶著紫色麵具的男子這般親昵,想必不會來搶自己的淵哥哥,自然對汐若的敵視少了許多。連忙對著汐若福了福身,柔柔的開口介紹自己的身份。
“這位姐姐,小女名叫琉璃,淵哥哥是琉璃的救命恩人。”
“哦?是嗎?那你怎麼能讓人家姑娘家站著呢,快請坐啊。”汐若一邊對著琉璃客氣道,一邊衝著門口等候的下人揮了揮手,示意奉茶。看在琉璃眼底汐若自然是一副這裏的女主人的模樣,琉璃雖是疑惑,卻也精明的沒有開口詢問。
“琉璃,你這次來我宅院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寒鳴淵終於問出了問題的關鍵,他覺得還是速戰速決的好,雖然汐若表麵上看很大度的模樣,但是女子始終都是小心眼的,心中是不是有些醋意就不得而知了。
“淵哥哥,我這次來的確有時要你幫忙,我?”琉璃聽到寒鳴淵這般說道,有些慌亂的想要起身,但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便猶豫的坐了下來,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在忌諱著什麼,而後用餘光瞥了瞥一旁的汐若與柏鳶二人,抿緊了嘴角。
汐若當然瞧見了琉璃的舉動,自然知道她這時該識趣的離開才是。隻是一想到,寒鳴淵讓楚澈軒與煌雲笙擋住自己的去路,而自己竟然偷偷背著自己會見這個女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汐若不是氣憤別的,是惱火寒鳴淵不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自己有那麼小心眼嗎,有那麼愛吃醋嗎?
見自己這樣的舉動都沒有讓依舊怡然自得的喝著清茶的二人離開,琉璃終是開始焦急了起來。心中對這兩個不識趣的人怨恨了起來。
“琉璃,他們都是自己人,你不必忌諱什麼,隨意說便是。”寒鳴淵剛回過神,便看見坐在對麵的琉璃用可憐的眼神望了望汐若與柏鳶,又望了望自己,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開口解釋道汐若二人的身份。
“淵哥哥,你還記得當初琉璃跟你提過的姐姐麼?”琉璃聽罷寒鳴淵的話,便不再壓抑自己,突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而後對著寒鳴淵徐徐道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欣喜,卻又摻雜著一絲惆悵,感覺起來,矛盾極了。
“你是說你那個從小便離開離開你與你娘的姐姐?”寒鳴淵先是一怔,而後對著琉璃有些驚訝的問道,言語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記得當初自己還用神醫青淵的名號時,曾在多年前一次乾國大旱期間,一次烈日炎炎的時候救下了一對母女,那個婦人當時已經脫水嚴重,以至於心脾衰竭,就快要斷氣了。而她身旁則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依舊眼神堅定的盯著自己的娘親,固執的以血喂進婦人的嘴中。
寒鳴淵本沒有必要出手相救,但是見到女孩如此孝順的壯舉,心中也是一震。眼前這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女孩看起來還很柔弱,但是就毅然決然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不惜以自己會流血而盡的下場救自己的娘親,寒鳴淵便決定施手救下這對母女。
當他派人將人接回自己如今所住的宅院時,那個婦人當時便斷了氣,而寒鳴淵便專心治愈那個柔弱卻執拗的女孩,之後自己回苗域前,為了不惹出麻煩,便將這個女孩交給了附近的一對無子女的老人。
這個女孩就是如今長大成人的琉璃,與琉璃相處了幾年,寒鳴淵自然了解一些琉璃的家世。知道她家中除了過世的爹娘,還有一個從小便離開家的姐姐。當初村子裏不好過,弱小卻懂事的姐姐竟然離家將自己賣給了人販子,以讓家中得以生存。
寒鳴淵知道,每每琉璃說道姐姐,就會泣不成聲。而寒鳴淵自己,也是暗自佩服著這個自小就有著責任感的琉璃的姐姐。隻是如今說道自己的姐姐,琉璃怎麼來找自己了呢。難道這件事情與她姐姐有關?
“恩,我今日來求淵哥哥,就是希望淵哥哥能出手救救琉璃的姐姐,隻要淵哥哥能救活我的姐姐,琉璃甘願給淵哥哥當牛做馬,以身相許?”
琉璃一邊說著,起身作勢就要跪在寒鳴淵的身前,言語中滿是無助與悲涼,帶著絲絲的絕望與期盼。說道最後的以身相許,竟然漸漸沒了聲音,臉頰微紅,任誰看到都是一副羞澀的模樣。
“琉璃,你別這樣說,你快跟說說你姐姐的事情,別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寒鳴淵眼尖手快的還未等琉璃的膝蓋碰到地麵就將她扶起,而後迅速的把手拿開,一邊安慰著琉璃,一邊不時將眼神瞥向依舊無所謂的跟柏鳶竊竊私語的汐若。
於是,琉璃便在寒鳴淵的勸慰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再次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哽咽的敘述著事情的由來。
對於眼前琉璃哭泣的這一幕,在以前寒鳴淵看來,就是想要將她抱緊懷中好好疼惜一番,可是如今有了汐若,再看,就會覺得這樣的女子再也吸引不了自己的目光,對她,心中隻有著一種情緒,同情。除此之外,再無他念。
經過琉璃吞吞吐吐,有些斷斷續續的講述,寒鳴淵與汐若、柏鳶終於知道了她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寒鳴淵救活她受傷的姐姐。隻是聽到琉璃說道她姐姐的傷勢時,三人的臉色漸漸變得疑惑,而後又變得嚴肅起來。
為此,三人心中早已有了定數,那就是琉璃這個半路前來的姐姐很有可能是武林人士,並且與蠱毒教有著牽連。當然,這隻是三人的猜測,具體情況還要當麵瞧一瞧她姐姐的傷勢才知道,畢竟琉璃不是真正的醫者,不會每一麵都觀察仔細。
“琉璃,這樣吧,你先在我這裏歇息片刻,待我收拾一下東西,就跟你前去。”說罷,寒鳴淵對汐若使了一個眼神,便快速的離開了大廳。
此時,大廳之中便隻剩下了汐若、柏鳶與琉璃,畢竟琉璃與汐若不熟悉,也帶著些許敵意,而汐若也懶得想些別的,隻是把思想轉到了她姐姐奇怪的傷勢上。過了不久,寒鳴淵換了一身衣裳,但仍是青色長袍,翩然而至。
而他的身後儼然是當時被汐若耍得團團轉的楚澈軒與煌雲笙,此時二人一臉的倦容與苦笑,慢悠悠的跟在寒鳴淵身後,再後麵是那個吐得臉色蒼白的龍昭炎,而汐若與柏鳶也起身走到了門外,幾人的架勢赫然是要與寒鳴淵同去。
“淵哥哥,他們?”琉璃有些膽怯的問向寒鳴淵,嬌弱的樣子很是讓人憐惜。自己當時可是對淵哥哥說過了,姐姐說她回來是秘密,怎的如今這麼多人前去。
“沒事,琉璃,你姐姐的傷,小若去應該是比我去還有把握。”寒鳴淵露出一抹笑意,而後將寵溺的眼神望向汐若,情意不再掩飾。
琉璃聽見寒鳴淵稱呼汐若的口氣很溫柔,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汐若也在好奇她姐姐的傷勢,就沒有看到琉璃的舉動。汐若等人走在宅院門口外劉管家準備的馬車旁時,忽然停住了身形,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對向宅院的大門,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而後幾個呼吸之間,一個雪白的身影竄進了汐若的懷中。
“竟然是她?”踏進琉璃為她姐姐準備的房間裏,柏鳶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雖麵容憔悴,卻依舊異常熟悉的容貌,驚訝的喊出了聲。
“是她?”之後陸續進來的幾人都看清了那個閉緊雙眼,時不時還發出痛苦呻吟的女子,都驚訝的異口同聲的說道。
最受震驚的則是最後看見的汐若,沒想到竟然是她。也對,當初她早該想到的。眼前這個深受蠱毒的女子就是當初汐若與柏鳶救下的那個玲兒,蠱毒教放在她身邊的一個早就暴露的眼線。
武功高強的她怎麼會落到這樣樣下場?叛教還是被追殺?這誰都不知道,隻有她自己知道,而汐若等人的心中也是疑惑玲兒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汐若見琉璃被寒鳴淵以醫治勿擾的借口給打發出房間後,便讓孤雪前去玲兒的傷口處檢查一番,孤雪自然不懼任何蠱毒,在玲兒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而後便鬆開了口,對著那兩個自己利齒咬出的小洞,嫌棄的甩了甩頭,之後又跳回了汐若的懷抱。
“主人,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你的血比較甜一些。”孤雪仰著他圓潤的臉,呲著牙對著汐若低嚎了幾聲。待汐若揉亂了他額上的毛,他才慵懶的趴在了汐若的懷抱裏。
汐若聽到孤雪那貌似不是誇讚的誇讚,額角冷汗直流。而後聽著孤雪說著從玲兒身體中吸出的血進入自己體內的反應,默默的思慮著這到底是何蠱毒。
“你們怎麼看?”汐若抱著孤雪,終究是開了口。盯著那個仰麵躺在床榻上的熟悉的麵孔,皺著眉頭,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既然她傷得這麼重,想必遇到的人應該是武功高於她的。”見汐若將話語權交給了他們,煌雲笙搶先開了口,一邊左右摸著自己的下顎,似是思慮了許久,皺著眉頭,頗為嚴肅的緩緩道來。
他的話音剛落,幾道鄙夷的目光立即落在了他的身上。這不是廢話麼,誰不知道這件事情?被煌雲笙這麼一搗亂,幾人或前或後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檢查了一番的寒鳴淵,有些謹慎的擦拭好手,對著眾人分析道。
“她幾道經脈阻塞,並且毒火即將攻入心髒。我已用銀針將她心髒周圍的穴道封住,暫且讓毒性緩些時辰發作,但是不出兩個時辰,毒性便會衝破銀針,進入心髒,她就會毒發身亡,再無醫治的可能。”
寒鳴淵的最後幾句話,像是在告訴眼前的幾人,若是要救,就要早些想出辦法,到底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不然的話,想問也沒有機會了。
“她應該是中了蠱毒教特有的毒不錯。”汐若見寒鳴淵這樣說,不慌不忙的說出了剛剛從孤雪那裏得出的結論。
從笙簫境的時候,汐若也偷偷溜進過淩老頭的書房裏,竟然讓她在書房裏找到了一本蠱毒教的一本秘典,裏麵記載著蠱毒教的蠱毒之術,雖然與苗域的有些許不同,但是早就有底子的她很快就記住了那些東西,所以也就可以確認眼前玲兒中的毒就是蠱毒教特有的失心散發作後的模樣。
失心散,食用之後,會讓人經脈阻塞,氣息不流通,讓他人看來有一種走火入魔的感覺,但是並非如此。此藥毒性頗強,會在筋脈盡堵的時候衝入心髒,直接斃命。
“我倒是認為她背叛了蠱毒教不假。”柏鳶在玲兒的身邊瞥了一眼,而後對著眾人不以為然的解釋道。見眾人都投給他疑惑的目光,柏鳶轉了轉邪魅的眸子,繼續解釋著。
“蠱毒教的教眾耳朵根處都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圖案,是一個花的花瓣。蠱毒教視其為忠誠,如果有人叛教,則會被毀掉這個圖案,而後會留下一個黑色的模糊圓點。”
幾人聽罷柏鳶的解釋,都紛紛探頭望去,果真望見了那個印記,心中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如果這是仇家追殺,那麼他們幾人合力還會與之一抗,否則,便隻有各自逃命了。
“我認為,應該救她,畢竟她武功這麼高,定在蠱毒教任職不低,知道的東西也多些。對我們來說,百利無一害。”龍昭炎坐在一旁一個圓椅上,冷漠的開了口。而後望著眾人,眼神中多了一絲肯定。
“小汐,她身上的銀針彈開了一根!”眾人眼神對望,相互交流著什麼時,沉默的楚澈軒忽然指著床榻上的玲兒,大聲的驚呼道。
“糟了,毒性發作提前了,看來給她下藥的人是真的不想讓她活下去,竟然加重了劑量,這下怎麼辦?”寒鳴淵幾步走上前,把著玲兒的脈,神情嚴肅的說道。臉色異常難看,抿緊了嘴唇。
“怎麼辦?老五你快治好他。”煌雲笙很輕鬆的對著寒鳴淵說道,似是對他的醫術很是信任,卻沒有看到寒鳴淵臉色鐵青的不發一言。
“毒火攻心,鳴淵就是再被叫做神醫,也無濟於事。”汐若沒有他人的慌張,鎮定的看著躺在一旁快要奄奄一息的玲兒,平淡的說道。未等他人開口,便挽起了袖子,走向玲兒。
“還是我來吧。”
說罷,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刃,對著自己的左手腕,狠厲的劃了下去。那毫不猶豫的幹脆,讓五人看的目瞪口呆,心中一震。而後汐若便將自己滴著鮮血的左手腕遞到了玲兒裂開的唇上,過了幾個呼吸之後,漸漸地汐若的臉色有些難看,而後蹙著眉頭將手腕移開。
“她體內兩種毒性此時應該糾纏在了一起,過大概一個時辰就應該沒有大礙了。鳴淵,給我找一個床休息一會,我有些頭暈。”汐若退離床榻時,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自知自己有些貧血,忙告訴了幾人玲兒的情況,而後對著寒鳴淵說道。
五人看見汐若如此虛弱的樣子,心疼不已,自然紛紛上前,寒鳴淵則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將汐若橫抱起來,快速的走出了門口。
琉璃在門外焦急的徘徊著,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可不可以醫好。對,她要相信淵哥哥,他既然都能將自己治好,就定能將姐姐治好。
就在琉璃擔憂之際,房間的門突然被人衝開,琉璃抬眸看去的時候,便看見了走在前頭的寒鳴淵,與身後簇擁跟隨的龍昭炎四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被寒鳴淵橫抱在懷中臉色蒼白的汐若。
“淵哥哥,我姐姐,我姐姐她怎麼樣?”琉璃急促的跑上前,不由分說的就催促著問著寒鳴淵,焦急之意已在言表。
“你姐姐她沒有事了,幫我找一個房間,快點。”寒鳴淵已經顧不得什麼了,第一次在其他人麵前露出躁動不安的模樣。看在琉璃的眼中則是震驚的呆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快點啊。”寒鳴淵語氣不善的對著琉璃嚷道,琉璃僵硬的回答著,而後指了一個房間,幾人便飛快的向那兒奔去。
看著寒鳴淵的身影離自己遠去,與他身後四個神秘男子對寒鳴淵懷中女子的眼神關切,琉璃忽然覺得那個女子很幸福。隻是,淵哥哥?想到他對自己發火的樣子,琉璃心中對他的心意就愈發的加深,愈發的不可收拾。
而後,琉璃回過神,便匆匆的走進了姐姐的房間。
“小姐,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汐若正喝著楚澈軒給她帶來的紅棗蓮子羹,就見房門倏地被人推開,一個嬌柔的身影踉蹌的撲了進來,奔著自己所躺的床榻,聲音中帶著絲絲懊悔與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