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說：“我要你做的事情做得怎麼樣？這個月的報告出來了嗎？”
“出來了。”她連忙諾諾地答應著。
他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說：“擱在那裏吧，我等下會看的。”
“嗯。”她點點頭，放下那一疊出自醫院最權威的體檢報告，然後就繼續站在那裏。
“怎麼？”他皺了皺眉毛，發現她還沒有走，便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有，我有事想跟你說。”她看著他有些疑惑的表情，趕緊加上一句，“在你看這個月的報告以前，我可不可以找你聊聊？我覺得很重要。”
他連忙走過來，翻開那疊報告，有些焦急地問：“不會是又出了什麼事吧？”
“沒有，其實，情況一直都不是那麼好的，從我接手做這個工作的第一天起，情況也不見得比今天差，當然，一直都是那麼壞的，不是嗎？”馮菲菲點點頭。
夏思澤歎了口氣，他叫她坐，她便坐下，雙手交握於膝前，坐下後，她倒反而又說不出話來，隻是默默看著他倒茶，看他修長的手轉動著描了白茶花的骨瓷杯子，涓涓水流注入，升騰起僅可微見的茶霧。
馮菲菲心中漸覺寧定，在他身邊是從未有過的安穩，同時又有些迷茫。
她開口：“你想好了，真的不要那個人？”
“你在說什麼？”
夏思澤的聲音依然沉靜，透出平素少有的，少有的什麼呢？馮菲菲也說不出這種感覺，隻是覺得有種無形的力量，將她心頭的那些紛亂通通強壓了下去。
他是那麼的聰明，馮菲菲注意到他在問她的時候，就已經大概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他卻還是在那裏裝傻，把一切難以啟齒的話都交給自己。她終於咬了咬牙：“我想說的是，你真正有把我當成女朋友嗎？你說喜歡我，到底有百分之多少是真心的？”
“想好了。”他抬起眼，眼中有清明亦有惆悵，剛才他把話題岔開，現在，在她提出另外一個更加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的時候，他又避重就輕地把問題轉回去，“我和她終是有緣無分，她注定不是適合我的人。”
可是，他眼裏淡淡的傷感早就已經出賣了他，馮菲菲緊接著他的話說：“但你仍然希望，希望終有一日她能成為你想要的那種人，是嗎？”
他緘默，她微微傾身，輕聲問：“是嗎？”他眼裏的傷感，似變幻出微弱的希冀。
夏思澤不能回答，是這樣嗎？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想得這麼深、這麼細，可是，為什麼，現在還會有深深的惆悵，心口有莫名的牽動？他咬唇沉默。馮菲菲卻真的希望他能說點兒什麼，哪怕是哼一聲也好，也好過這樣的沉默，可是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剛剛還能鎮定自若，此刻神情卻有些恍惚。
她惶恐，她知道，也許自己做錯了什麼。
“那麼你呢？你想過以後的打算嗎？”夏思澤終於開了口，語聲柔和。
“你的意思到底是，你喜歡我？”她看著他，拖了一點點時間，才補充道，“還是不喜歡我？”
此時的夏思澤，馮菲菲覺得，除了輪廓有致，也許自己根本就無法在他的臉上再覺察出其他的什麼東西。
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她鼓起勇氣答道：“我知道，這隻是我的癡心妄想，不過，我也可以選擇的是不是？我可以選擇不這麼下去，我怕自己會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他漆黑的眼眸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我的意思是，我怕我會真的喜歡上你，我會離不開你。”馮菲菲垂著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心裏卻有著一些小女子的有恃無恐，以她所了解的夏思澤，是不會對女人凶狠的，所以，她有些大膽地說，“我發現，我現在好像就有點兒離不開你了，怎麼辦？”
夏思澤輕輕笑了起來：“馮菲菲你知道嗎，這麼直接的表白，我已經不止一次遇到。”
她的臉一紅，索性更加大方：“那麼，你可不可以也嚐試嚐試喜歡一下我？”她微仰起臉，青春光潔的額頭下，眸光晶瑩，流露出情竇初開的憨態。這神情，讓夏思澤刹那失神，他看到過，羅知夏在跟劉小誠一起的時候，也曾如此，神采飛揚，青春似火。
此時一言不發的夏思澤看上去，全然不是平時風流倜儻的樣子，這樣的他令馮菲菲覺得陌生，她又急著開口：“我如果說錯了什麼，你不要在意，你是雇主，我是員工，我知道我沒資格要求什麼，我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會繼續做你的好下屬，不過，你再不要到處讓別人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可以解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