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麼魔力,沐兆兒竟是站起身,邁著艱難的步子走到了院子裏,仔細去瞧那幾株殘敗的桃花。
盆景裏的花都已經開始掉落,甚至又幾盆隻剩下枯樹枝了,往日的美色早已消失不再,可沐兆兒卻好像還是很陶醉的樣子。
看著看著,嘴角竟是漸漸彎起了一絲的弧度,似是喜悅,又似是惋惜。
深深吸氣,似是還能聞到那日清晨滿園的花香,隻是可憐了這片春色,她也隻是匆匆瞧了一個早上,之後竟然再也沒有機會看它們了,沒想到再見,花瓣都開始凋零了。
“才幾日功夫,物非往昔啊。”
“物非,那人呢?是不是還如往昔?”
沐兆兒早已派妙夢遣走了下人,院子裏突然冒出的聲音讓沐兆兒一驚,況且這個聲音……竟是如此熟悉?
不知是腿上的傷讓她不方便,還是心理那份心跳,讓她的動作慌亂,總之,簡簡單單一個轉身的姿勢,竟讓沐兆兒覺得恍如隔世。
“兆兒!我回來了。”
說話的人離得很遠,站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楚,但那聲音中的顫抖足以聽出他此時是多麼的欣喜,激動。
眼中的淚不受控製的充盈了雙眼,沐兆兒努力吸著氣不讓它們落下來,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那份難以置信,仍讓她不住的搖著頭。
“兆兒,易風以玉墜為證,一年後我的質子期滿,定會回到鮮茲,備下厚禮迎娶你過門,從此,一生一世,白首不相離。”
熟悉的話語伴著春風一點點傳入沐兆兒耳中,傳入她的心裏,傳入她的四肢百骸,眼淚便再也控製不住的湧出。
“易風,是你嗎?你回來了,是嗎?”
沐兆兒哽咽著,輕輕的聲音似是怕打破一個夢。
近鄉情怯,易風站在暗處看著沐兆兒,但當聽到她的哭聲時,步子便不受控製的買了出去,站在月光下,讓沐兆兒看得清楚,也讓他把沐兆兒看得清楚。
“兆兒!”
隻是這一眼看去,易風心裏不免一驚,臉色蒼白如雪,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痛苦,幾縷落下的發絲更讓她看上去憔悴而又狼狽。
“怎麼會是這樣?你不是皇子妃嗎?央國二皇子對你不好?”
易風大步邁過去,抓著沐兆兒的肩膀便上下打量,眼裏流露出濃濃的憐惜。
“嘶。”易風的動作太大,讓沐兆兒的傷口微微有些疼痛,按住他的手,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聽到沐兆兒的問話,易風的臉上展出一抹難以抑製的笑容,湊到她麵前,輕聲的說道“一年了,兆兒這一年已經過去了。”
“這麼快?”
“怎麼?兆兒你不高興嗎?”
易風並沒有看到沐兆兒如自己預想中一般的喜悅,或者說沐兆兒的冷靜完全超出了易風的預料。
“兆兒,我從未朝出來,我遣了人會鮮茲,我則馬不停蹄的就來了這裏。”
一年了?如她得到和親的消息,到準備,到如今,已經一年的時間了嗎?
沐兆兒愣愣的看了看麵前的易風,一年的時間過得如此快,可他卻變了好多,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眼眸中多了幾分威嚴,隻有那抹幹淨的笑容依然如一年前她離開時一樣。
隻是……沐兆兒看著那笑,自己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質子期滿,這是沐兆兒和易風盼了多長時間的事情啊,記得那時的他們幾乎每天都在盼著這一天,隻是為什麼現在終於等到了,高興的卻隻有易風一人呢?
“兆兒,你到底怎麼了?”其實易風從看到沐兆兒那一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心中更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慌“那個二皇子打你了?為什麼你會受傷?”
“沒……我沒事。”
沐兆兒側過頭,輕輕推開易風,但手剛剛一動,又被他狠狠的握住,易風稍稍用力,便把她攬入了懷裏。
“兆兒,不要怕,現在我自由了,我可以帶你離開了。”
聽到這話,沐兆兒腦子“嗡”的一聲,幾乎是本能將易風推開,動作過大又扯傷了膝蓋上的傷口,但她現在依然顧不了這麼多了。
沐兆兒看著易風慢慢的搖了搖頭,她終於終於明白了,從一見時就有的那種不安到底是為什麼。
“易風,不一樣了,物非,人亦非,一切都不是往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