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許是嚴寒的主旋律,但對於嶽銘章來說,連插曲都算不上,厲封在座位裏左右張望幾次,盯著李知他們看,像是在等著他們談起這個話題。
李知和齊六莫名其妙,也瞪著他,恍然大悟地說:“哦,菜還燉著,十分鍾上,周末忙些是這樣,小地方嗎。”
嚴寒朝厲封擠了數次眼睛,到最後翻著白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真遲鈍!我是說,千萬什麼也別說,我這兩哥們跟我媽太熟了,親孫子似的熟!讓我媽知道……唉,沒到那份上,拜托拜托!!
厲封麵紅耳赤地瞪著他點頭,嚴寒又是翻了個白眼,把外套落在椅背上,躲開去叫菜了。
厲封於是就看向了嶽銘章,覺得他騙了自己,根本沒有什麼照片。
嶽銘章淡漠地頓了頓,這才跟李知他們談論起來,幾句話就把氣氛帶動了起來,聊的是餐飲業,厲封明顯感到李知對他的態度變了,很有結交的意思在裏麵,已不像之前的大無所謂。隻是正好上了菜,被迫打斷了。
他們在下午三點返程,之後在岔路口分道揚鑣,嶽銘章驅車去往香泉湖。
方行衍剛剛考過期中,下個星期五一放假,還要回一趟學校,拿成績。
進門時發現客廳裏多了一個小孩,門口停著一輛陌生的車。
方行衍癱著臉瞪他,看見厲封他們回來,鬆了一口氣,朝著他們說:“許清澈被送來了。”
厲封一愣,看向目不轉睛盯著屏幕打遊戲的許清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誰送來的?”
方行衍看了嶽銘章一眼,搖搖頭,“司機。”
許途在年前就把許清澈接走了,嶽銘章告訴過厲封這件事,隔了數月再送回來,厲封猜不透裏麵的意思。
孩子自然是養在身邊最好,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把孩子認下,應該不太可能送回來,厲封越想越疑惑,抬頭看了一眼嶽銘章。
嶽銘章不想多說的樣子,道:“清清過來。”
許清澈抖了抖肩膀,悶悶不樂地放下遙控,垂著腦袋跟上嶽銘章,路過厲封時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一進書房,嶽銘章便道:“是不是自己跑回來的?”
許清澈拖著哭腔,“叔叔,是不是沒有人喜歡我。”
嶽銘章臉色緩和,說:“我弟弟也不喜歡?”
許清澈愣了愣,蹲到地上去,手指戳著自己的鞋尖,半晌才傳出來一名含糊的童音。
“可是他不喜歡爸爸。”抬起一張滿是眼淚的小臉。
嶽銘章的臉色往下一沉,厲封猶豫地推門進來,立即把許清澈抱了出去,重新進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嶽銘章的手。
嶽銘章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低聲說:“維淵養了清清三年……”
厲封聽了心裏也一悶,輕聲問:“許少爺是不是喜歡維淵。”
嶽銘章的表情深沉不明,視線掃過厲封的臉頰,又落到書桌上,無端掀起一股涼意,說了一句,“叫人把他送走。”
厲封僵了半晌才輕聲答應了一聲,起身離開前,嶽銘章又叫住了他,厲封在門口回頭等著,“嗯?”
嶽銘章一笑,泄氣地說:“沒什麼。”
硬要強迫厲封問點什麼,那就不是厲封了。
許清澈看到厲封拉著他丟在沙發上的書包就站了起來,跟著他的屁股朝外走,方行衍一動不動地看了一會兒,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手上拿上一份厲封拚的水果盤。
司機就在門口等著,許清澈拉過自己的書包,拽了拽厲封的褲子,瘦胳臂瘦腿小耗子一樣縮著脖子,夕陽滿滿地鋪著他稚嫩的臉,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方玉孟要留級咯。”
厲封溫和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許清澈一僵,眼淚溢了上來,上車前眼睛不看厲封,別著頭說:“我沒想來這裏,我隻是沒有地方可以去。”
許家的司機機警地看了厲封一眼,默默地發動車子。在下坡路上遇到上行的許途,正想停下,嘴裏已經喊著“少爺!”
許途冷漠地直視前方,兩輛車子相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