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坨車,神氣個卵,老子遲早要砸你個稀巴爛。我隻要看到了種豬的寶馬,心中那個憤恨便會潮水般地湧起來。我想象自己一拳捶過去,那是巨無霸的掌,像巨大的鐵錘,有巨大的衝擊力,寶馬車立即扭曲變形支離破碎。我想像自己抬起腳,那是恐龍般的腳,一腳猛踩過去,幾千噸的垂直壓力,寶馬車瞬間壓縮成鐵片。我是依靠想像著,想像著心裏才稍為不那麼難受。
種豬本不叫種豬,姓朱,在我打工的企業官居老二,標準的喊法是朱副總。我打工的企業是家飼料企業,專業做豬料。因為他姓朱,朱與豬同音,喊朱不須轉音就變成豬,正好是專做豬料的企業當副總,我們這些小打工們稍為發揮一下想象力,把總字住前移,再省去副字,總朱就變成了種豬。
種豬是公司的副總,屬於公司的髙層。而我,隻是一個叉車司機,最底層最底層的小打工,我們之間,從不打什麼交道,甚至,麵都很難見到。我會那麼刻骨地恨他,原因嗎,真不好意思說,那個王八蛋,搞了我老婆。
那天下午下班時老天突然落起了大雨,來上班時忘了帶雨傘。沒有雨傘,隻好在公司門崗邊躲雨。工友們打著雨傘談笑風生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兒孤苦伶仃。我是焦急地盼著雨快點停下來。我要趕回家去做飯。若老婆下班回家見飯都沒做好,少不了一頓奚落。我最怕老婆的奚落,老婆嘴裏吐出的單詞猶如機關射出的子彈,密集而極具殺傷力。老子隻有無可奈何遍體鱗傷。常被老婆奚落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老子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然老子不得不告訴各位,如果你的工資掙得比老婆少,老老實實把家務活承包了。老天似乎與老子作對似的,一點停歇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越落越大,沒法子,老子隻有冒雨回家。在雨中小跑步是件極不爽的事情,橫風斜雨象釘子一般穿過薄衣釘在老子肉體上,很快,老子就成了落水雞。一輛豪華小車打老子身邊疾馳而過,老子身邊有個小水坑,飛馳車輪在小水坑上一輾,猶如引爆了地雷,水花與汙泥濺了老子一身。老子早已淋成了落水雞,水花與汙泥濺到身上,隻不過是雪上加霜而已。老子說的不幸是,射過的水花與汙泥中有個小石塊(大概是破損了的水泥片之類)相當準確地打在老子大腿上。老子痛得毗牙裂齒。老子想不大怒都不行。老子抬腳做了一個猛踢小車的動作。老子破囗大罵:狗屌的,會不會開車呀。沒教導的,以為開了部小車子就神氣個卵,看老子一腳把你踢到陰坑裏。老子想象著老子那一腳,是少林的連環腿,又兼具有降龍十八掌的神功,那小車猶如一塊小木片,脫離地麵連翻幾個斤鬥滾落到路邊陰坑裏。然而,想象隻是想象,老子隻能是做踢腳動作而已,小車早已遠去。老子做的踢腳動作由於過於猛烈,自身失去平衡,啪地一下跌了個四腳朝天。真他媽的悔氣了。這動作極為搞笑,老子趕緊爬起來,四下張望一下。還好,四下沒有人,老子搞笑的動作不會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風更大雨更猛了,老子立在那兒看路盡頭,路盡頭被大雨淋成一片茫然。老子想,若是老子有喬峰楊過令狐衝那樣一身好功夫就好了。狗屌的,開輛破車就這麼缺德,看老子怎麼收拾你。想到這,老子覺得不對勁,方才疾弛而過的豪華車好象是種豬的寶馬車。不是好象,簡直是一定,深黑的顏色、屁股後麵三個連8字。一想到種豬的寶馬車,老子就感覺到了老婆也坐在車上。豈隻是感覺,簡直是一定。方才那卵車打身邊一閃而過,雖然看不怎麼清楚,但裏麵多坐了個女人隻須用眼睛一瞄就知道。現在仔細回想,那個女人,越想越像老婆。一想到老婆坐到種豬的寶馬車上,老子的心猶如被割刀連劃了幾下,激烈而又痙攣地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