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章隔壁的女人2(1 / 2)

李秋生的母親怎麼與劉海英過起了日子?她男人拋棄了她,這個老太太就跟她沒關係了,心下困惑,日後尋了個機會多問。劉海英便告訴我,李秋生死了,她便回了一趟大桑坪。本來李秋生死了就死了,與她沒什麼關係了,隻是女兒是親骨肉,爸沒了,自己不接過來養誰養了?回到大桑坪村接女兒,見李秋生媽一個孤老婆子,怪可憐的,心下不落忍,便一並接來了。我聽了好感動,對拋棄自己男人的母親會接過來養,她的心多善良。我更加堅定地告訴自己,這個女人,做自己的老婆,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我一定要努力。

她對我,似乎也有點意思。這是我認為。她看見我,總是笑臉相迎,笑得甜。有時,她會悄悄地注視我。我能感受到她脈脈含情的眼睛和柔軟的目光。有時,她會帶著她的女兒來我房間裏坐。更多的時候,是我去她屋裏。相鄰而居,真是件妙不可言的事情,每天都可與她見麵,每天都可與她說一段時間話。她見我還在碼漢字,語氣和目光都有尊重了:真難為你了,還能堅持下來。我趁機把我多年的戰果擺出來給她看。《東莞文藝》《黃金時代》《打工文學》《佛山文藝》,這些雜誌上有我內心的驕傲。我把這些驕傲擺出來,多少有點勾引意思。對於一個曾經的文學愛好者,用這些去做勾引,應該是有效果的。從她床底下堆的那些陳舊的書刊,就知道,盡管生活很慘酷地擠壓她,她的內心,依然還有這份執著。果然,她的表情顯得無比生動起來。我趁機抓住她的手。她試圖抽出去,被我死死地抓住。她努了幾下子,便安靜地讓我抓了。她臉紅紅的,是羞澀的紅。她示意我看她的女兒,低聲說:這樣不好。這時,隔壁傳來李秋生媽的聲音:海英呀,剪刀落哪兒去了?

那一夜我一夜無眠,不斷地想象著未來無窮盡的美好。

美好沒有持續多久,我又被上了生動殘酷的一課。那天,我下班回出租屋,見窄窄的小巷裏停了部小車。我認得,是雷克薩斯,很貴,要小六十萬。在這個城中村裏,鮮有小車來。本地房東,見縫插針搭違章建築,屋與屋之間擠得很緊,小車來了,找個掉頭的地方都不好找。本地住的都是沒錢的小打工,買不起車,也沒有有車一族來此走親訪友。是誰的車子開到這裏來,弄得我的電驢子都很難通行,我差不多問候他們家人了。到了出租屋,見門口站著一個肥漢,仔細一瞧,我當真很吃驚。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老鄉朱肥。朱肥見到我,也很吃驚,問我怎麼也在這。我說我一個小打工,不住這住哪。他裂嘴笑了。他說他來找劉海英。劉海英門上掛著鎖,她們還沒回來。

一聽朱肥來找劉海英,我心不由沉重起來。朱肥是老家村子裏唯一的成功人士,據說在南方市開了公司,好賺錢,估計小巷裏的雷克薩斯就是他的。我心情會沉重的是,朱肥對劉海英早有企圖。當年,劉海英嫁來大桑坪,朱肥為她的美貌驚呆了。他說他一定要搞上她,他說他有票子不信搞不定。一張紅皮不夠,再加一張,就這麼一直疊加下去,他就不相信女人不會動心。那會兒朱肥在販木材賣,在村裏最有錢的。有錢的人當然可以說大話。但村裏人,包括我,認為他隻是說說而已。我對他很不屑,我好想告訴他,世上有很多東西,並不是錢能買得到。在某個夜晚,他真的去敲劉海英的門了。劉海英問誰呀。朱肥說:是我,朱老板。劉海英說:有事嗎?朱肥說:我想送些票子給你。劉海英說:你真是個好心人,有票子自個不用,送給我,為什麼呀?朱肥說:你把門打開呀,你就曉得為什麼了。劉海英說:我不相信,世上沒有這麼好心的人。朱肥:說:你怎麼可以不相信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劉海英在屋裏沉吟半響,才說:要不你到窗戶邊來,你拿票子給我看看,我才敢相信你。朱肥沒有多想,估計是對錢太有信心了。他走到窗戶邊,敲了敲窗戶,說:把窗戶打開呀,你這個人也真是,怎麼就非要先看票子呢?劉海英真的把窗戶打開了。朱肥把一疊百元大鈔放在耳根邊,笑容可掬:瞧瞧,這不是票子麼?屋子是老式屋子,窗戶開得又高又小,朱肥需要把腳尖起來,那張臉才能夠著窗戶。他正得意洋洋時,劉海英把準備好的一勺尿潑了過去,接著是一聲怒吼:先喝老娘一泡尿,考驗你一下。朱肥當真是猝不及防,一勺尿全潑在頭上,再順著臉靨脖子流到身上,當真是狼狽之極。按說,這樣的事情,朱肥決不會說出來,他再喜歡吹牛,這麼丟人的事情也不敢吹。而劉海英,作為女人,更不會說出來。這件事會作為個段子,成為村裏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據說,村長五百瓦走夜路去聯係群眾,朱肥就那麼倒黴,全過程盡收五百瓦眼底。據說,五百瓦還攔住狼狽不堪的朱肥,笑眯眯地問朱老板怎麼你一身尿臊味,是不是跑到尿缸裏洗澡了?搞得朱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不管是誰撞見了,不管段子是怎麼傳出來的,反正村裏人很開心。我更開心,因為,劉海英用行動證實了,有些東西,不是用錢能搞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