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婦和沈家女,曾有威名震九州。
莫重男兒輕女兒,平台詩句賜額眉。
吾儕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內食朝臣盡素餐,精忠報國賴紅顏。
壯哉奇女談軍事,鼎足當年花木蘭。
這裏“馬家婦”指明末的秦良玉,她原為石柱宣撫使馬千乘的妻子,馬千乘死後,她代領宣撫使。“沈家女”指沈雲英。另外像梁紅玉、花木蘭等等這些古代奇高女子,都深為秋瑾所敬仰。漸漸地秋瑾產生了學習武藝的強烈欲望,這一願望在她15歲時竟真的得到了滿足。
1890年8月,秋嘉禾因受不了外國人的氣,一怒之下告老還鄉,回祖籍紹興去了。他在紹興城南和暢堂買了一幢住宅,又置辦了百畝地產。此地離祖居福金山相去較遠,但也風物宜人。和暢堂原為明代大學士朱賡的別墅,此地背靠紹興城裏著名的塔山,麵臨小河,小河對麵是一片碧綠的田籌。環境幽靜,風景優美。塔山不大,尚不及杭州孤山的十分之一,但此山向來就有名氣,據東漢《越絕書》載,春秋時王勾踐臥薪嚐膽,觀天文、卜吉凶之地,即在此山之上。
到紹興居住後,與母親單氏的娘家接近,秋瑾便有機會到外婆家住一段時間了。早在福建之時,她就聽說四表兄單應勳精通拳、棒、刀、棍等武術。這一來正是難得,秋瑾大覺如魚得水,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投放到學習武術之中,在舅舅和表兄的指點下,秋瑾學會了劍術和騎馬,舉止動作“伉爽若須眉”。此後,塔山便成了秋瑾練劍嬉戲的好去處。這使她的意誌和體魄不斷強壯起來。真可謂“身不得,男兒烈;心卻比,男兒烈”。
秋瑾從此形成了豪放縱情的任俠性格。細究來,這與紹興風土也不無關係。紹興素以善生俊異豪傑稱名,古往今來,英雄壯士、文人墨客輩出代湧。遠的如臥薪嚐膽之勾踐,南宋詩人陸遊不提,近的則有明末抗清的大批風雲人物,這些人們秉持氣節、不畏艱險的作風對秋瑾產生了深刻影響。
明嘉靖年間,倭寇肆虐。浙江一帶受禍尤烈。一次,一股倭寇從諸暨突入山陰,抓住了正在田間勞動的姚長子,以鐵絲穿其手肘,迫其帶路。姚長子一麵強忍劇痛與仇恨,一麵悄悄告訴鄉人:“俟我過某橋,若等亟撤之,我引敵入絕地,可悉就擒,我死無恨。”遂將倭寇引入村西三麵環水,隻有一麵外通的化人壇,待敵進入後,鄉民立即將橋撤去,陷入絕堤的130多個倭寇盡管殺害了姚長子,但終被鄉民全殲。又如清兵入至之時,浙江一帶南明官吏進行了激烈反抗。原明朝蘇淞巡撫祁彪佳,得知清軍攻破南京進抵杭州而南明潞王朱常芳投降後,給兒子留下“國破君遷,凡為臣子,宜固當死”的遺言後投水而亡。還有曾稱“會稽(紹興)乃報仇雪恥之鄉,非藏垢納汙之地”的禮部侍郎王思任,在南明王監國紹興後,即上書痛斥權奸馬士英“肆無忌憚地破壞抗青,結應營私,請力斬士英之頭,傳示各省,以為誤國欺君之誡”。同時又致書馬士英本人,要其“自刎以謝天下”。到1646年法軍攻破義烏,魯王張國維自殺後,王思任亦以絕食殉節……
凡此類人物事跡,舉不勝舉,且在紹興是家喻戶曉。正所謂“忠義之氣,鬱久必發,有前人推心泣血,伸大節於古者,即有後人殫心竭慮垂偉業於無窮也”。秋瑾特別的性格就這樣熏陶成形,她日後命運也正像她的《詠梅》詩所寫:
鐵骨霜姿有傲衷,不逢彭澤誌徒雄。
無桃枉自多含妒,爭奈黃花耐晚風?
舉世竟言紅紫好,縞衣素袂豈相宜?
天涯淪落無人惜,惟顏欺霜傲雪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