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看著劍心的背影,勾唇扯出一抹冷笑,他果然還是小看了劍心的執念,他的意誌堅韌而強大,遲早有一日會如脫韁的野馬讓他再也無法駕馭。
他落座在高位上,看著昏黃的天際漸漸變深,朦朧的月色漸漸籠罩上魔界,七殺才緩緩起身,一襲玄色錦袍赤色緄邊,一頭青絲肆意披散,頭上綴著鎏金赤魔冠,魔冠中央置於額間,一顆通透的赤色似淚滴自額間垂落。
每一步,柔順的青絲便微微輕揚。
臉上帶著的是不可一世的凜然傲氣,參雜著魔與身俱來的狂妄,和一絲絲不著痕跡的緊張,千百年來,這是七殺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令他有些不喜。
魔界的天魔殿內,火裳按照七殺的吩咐置辦的喜氣洋洋。
被點名前來的魔族一眾個個卻皆是戰戰兢兢的,且不說他們哪有這樣的資格進入天魔殿,再者來說,參加尊上的婚禮,更是說不出的恐懼。
然而在火裳的威逼之下,眾魔又不得不麵帶著喜色,佯裝出高興的樣子,心底都明白這不過都是火裳長老為了給尊上營造出婚禮的氣氛罷了,他們若是一不小心做的哪裏不到位,這估摸著就難逃一死了。
天魔殿相較魔殿更是大了不止一點半點,無數火石閃爍著明亮的光火,將天魔殿照的通透,天魔殿的四周皆垂掛著赤色帷幔,以金絲繩係起,帷幔之下,擺置著一株株烈焰芍藥。
整個天魔殿都彌漫著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香氣,沁人心脾。
長長的漆案從高位兩側一直延伸至殿門口,其上還擺置著各式各樣的精致佳肴及瓊漿玉液。
翰墨,鳶卿,以及小白朱雀被“邀請”坐在離高位最近的漆案之後,身後還佇立著數個魔兵,長戟在手,一動不動。四人的臉色皆是很難看,又不能衝動,隻能斂著心神,卻依舊是如坐針氈。
貪狼與破軍依舊是往日的扮相,兩人心思各異,落在了高位之上,等待著七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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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巳眉頭緊鎖地看著劍心端著一身喜服進到殿內,將其擺在桌上,而後便站在一側一言不發。
她是怎樣也沒想到七殺會派劍心來接她去天魔殿,更由他來監督自己換上喜服,這簡直就是故意的挑釁,七殺明知道他是劍心,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出現在她的麵前,這是要告訴她劍心已經被他收入麾下了嗎?而自己若是不順了他的意,他們一群人也會像劍心一樣嗎?
白巳注視著劍心,沉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劍心掃了白巳一眼,淡淡道:“時辰將至,還請魔尊夫人換上喜服隨我去天魔殿。”
“魔尊夫人?”白巳勾唇冷笑,“我才是真正的魔尊,又何來夫人一說。”
她歎了口氣,與劍心說這些也不過是發牢騷罷了,他又怎會想起一絲一毫,不由得話音稍軟道:“你在這裏我怎麼換衣服,去外麵等我。”
劍心眉頭微斂,未作多言,轉身出了殿門,抱劍站在門口。
白巳側目看向不遠處床榻上的玉卿,踱步而去,玉卿依舊睡的沉沉的,似乎將自入魔界以來沒睡好的覺都在補回來一般,白巳溫柔的撫過玉卿的小臉。
繼而雙手掐起手印,床榻上的玉卿一瞬間便消失了去。
白巳四周環顧了一番,拿起一側玲瓏架上的花瓶塞進錦被中,搗鼓了一番之後,才慢悠悠的穿起了喜服。
劍心倒也耐心十足,依舊保持原樣站在門口,隨著吱呀一聲,劍心轉身,眸間露出一瞬間的驚詫。
白巳一身赤色喜服,同色牡丹落滿了喜服之上,紅紗外披,長長的拖曳在地,青絲未綰,著兩縷以紅色綢緞鬆鬆的係在腦後,額間垂著一跟緋色珠鏈,粉黛輕施,絕豔動人。
“走吧。”白巳出聲道,頓了頓,接著道:“玉卿一直沉沉睡著,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戰魔大人應該可以吩咐一聲吧。”
劍心聽到白巳稱呼他為戰魔,一時間倒有些別扭,他的視線越過白巳看向床榻,點了點頭。
白巳對著劍心抿嘴報以一笑,那一刻,劍心的腦海中又一道畫麵一閃即逝,抓不住,卻讓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