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注定沒有結果,有些事情又早已注定了結果。
而白夏想,千年之前或許沒有結果要比那個結果讓他來的好過一些。
當荀堯剜掉帶著半顆精魄的琥珀單眸,失去意識幻化成貓形的時候,白夏的第一反應便是將精魄打回荀堯體內,隻是忽然聽到了長蘇虛弱咳嗽的聲音,而那一刻,白夏隻是片刻的遲疑就將精魄打入了長蘇的體內。
他知道,若長蘇不以荀堯的精魄救命,她立刻就會死。
而荀堯卻隻是變回原形,隻要在雪域之中,冰寒會讓荀堯堅持下去,並不致命。
白夏想,他可以救荀堯,隻要重回九天帶來續魄珠。
那時候的他並沒有想那麼多,帶起長蘇便直直回了九重天,將長蘇草草安置在長生塔後便帶著續魄珠回到雪域之時,卻已經沒了荀堯的蹤影,那時候的他是第一次覺得驚慌,他在雪域之中找尋了三天三夜,卻始終沒有找到荀堯的蹤跡,她的精魄沒了,不能循著氣息讓白夏找到她。
不過一念之間,他便遺憾了千年,歉疚至今。
荀堯聽著白夏的話,說不清心底是怎樣的感覺,她毫不懷疑白夏話語之中的真偽,從來都信他,隻是命運弄人,她後來途徑沼澤被麒麟神獸所救,而這份怨恨卻一直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她可以對白巳生出愧疚,因為她沒能在魔界之戰之時相助於她。她可以怨恨長蘇與白夏,因著他們她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她從來敢愛敢很,可如今呢,荀堯卻分不清楚心底對白夏到底是恨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點。
白巳的眼神不時看向兩人,心中也難免感慨,她或許能猜透幾分,荀堯可以那般決絕地將精魄剜出救長蘇,大抵是因著對白夏的愛不忍哥哥難過,她未曾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與自己最愛的哥哥會有這樣一段令人心痛的經曆。
如果沒有長蘇,又怎麼會是如今這樣的光景?
思及長蘇,白巳眉頭微蹙起來,難怪那時候見到長蘇會覺得那麼熟悉,原來那雙眼睛從來都是屬於荀堯的。
隻是從哥哥的描述之中,千年之前,長蘇與小白各執一眸,這其間又有什麼蹊蹺?長蘇到底是什麼人?
“長蘇怎麼會有小白的琥珀眸?”白巳疑惑道。
荀堯見白巳問起長蘇,心中的煩亂也在頃刻間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白夏複雜地望了荀堯一眼,他也是之後才知道兩人的關係,那個時候,便再也對長蘇生不起什麼好感來了。
“長蘇是荀堯被貶下凡途中抽離出的一絲神識帶走了荀堯的一半精魄才修成人身的。”白夏緩緩道。
他卻無論如何就無法再正視長蘇,縱然她擁有荀堯的琥珀雙眸,擁有荀堯的千年精魄。也因如此,他才會將她派去看守長生鏡,那個九重天裏離他最遠的地方。
明明是荀堯的神識,可偏偏卻是天壤地別。
荀堯對長蘇的恨越來越深刻,若是她能好好的善待自己所得來的一切那也便罷了,隻是到如今,竟然對自己下手。
白巳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忽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
“哥哥,當年你將長蘇安置在長生塔?”白巳驚訝地出聲問道。
白夏點了點頭,沉聲道:“這也是今日我要告知於你的另一件事情。”
白巳眸色漸深,帶著一絲疑惑蹙眉看著白夏,難道,哥哥也在懷疑長蘇?
“長生塔內曾經封印著兩大神器,誅仙劍以及窺天鏡。還有續魄珠,我著急取續魄珠就將她安置在那裏了,那裏的迷宮結界若非按照一定的順序行走是進不去的,當年誅仙劍與窺天鏡被盜,我便懷疑過她,隻是我不確定當年我帶她進去的時候,她是不是醒著的,也因此,為免打草驚蛇,我到如今都沒有透露過半點。”白夏目光深邃。
長生鏡,長生河,長蘇。
白巳心思湧動,聯想起自己曾經的一抹神識在神識之海留下的最後一道封印,一道來自九重天的神力,她的心中驀然滑過一個想法。
“哥哥,當年我第二次舞九天鸞舞之時,召喚出青鸞之事你可知曉?”白巳有些急切地想要確定自己的想法。
隻見白夏點了點頭,冷然道:“當日長生河上鸞鳳皆心神大亂,待我趕至之時,有一隻已經衝破了空間渦流去了凡世,其他的便被我攔下來了,我也知道,那隻青鸞對你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白巳點點頭,確實如此,她的眼神與白夏交彙,兩人心中皆已通透。
“長生鏡可以看到凡世所發生的一切,而我召喚出青鸞之時,第一個知道的應該就是長蘇,可是有一點,哥哥你肯定不知道。”白巳的眼中露出一絲嚴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