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帶著不可阻擋之勢衝擊著她,一塊塊記憶的碎片在絲線上如幻影張揚而出,初生伴著昏天黑地,電閃雷鳴,一個個人影藏在泡沫之中,娘親,爹爹,村長爺爺,張嬸,伏隱,劍心,荀堯,羽央,瞳娘……帶著每一段記憶衝刷著白巳的腦海。
頭疼的似要炸裂開來,大片大片的青黑之氣和瑩白之氣漸漸交織,赤色絲線似承受不了,發出轟鳴,大殿之內小鬼們開始哀嚎起來,連鬼侍都受不了這陣刺耳的聲音,耳朵似被利劍刺穿,紛紛捂著耳朵滾落在地。
司命心中一凜,該死,千年記憶的封印力量太大,開始反噬了。
他雙手揚起,袖袍紛飛,額間紋印發出耀眼的光輝,手中結起繁複的手印,“收……”
一聲令下,絲線顫抖起來,紛紛化作紅芒朝著司命的額間飛去。
絲線散去,白巳的身形幾乎透明,她隻覺一陣無力,眼前一黑,便直直向後倒去。
司命一個閃身,接住白巳倒下的身影,心中大駭,顧不上大殿內亂七八糟的鬼侍鬼魂,身形一晃,就將白巳帶走了。
幽冥殿內,司命將白巳的幾乎消散的魂魄放在一盞巨大的蓮花燈上,他蓄起魂力不斷地輸向白巳,封印的力量太過可怖,魂魄近乎毀滅,他隻能以魂力封住消散的魂魄,待塑魂之後再喚醒她。
心中焦急萬分,卻是無可奈何。
三日之後,司命蒼白的臉上更加的蒼白,白巳的魂魄終於充實了起來,他撤去魂力,指尖一點,蓮花燈上的白巳悠悠轉醒。
她眸間清明,繼而是濃濃的震驚,顧不得細想,她雖昏睡卻能感受到外界之物,一切的記憶皆回來了,連同那道微不可見的金色封印如何破碎。
也知曉這三日來司命一刻不斷的為她輸送魂力,連忙看向司命,見他臉色非常的不好,擔憂道:“司命,你怎麼樣?”
“你終於醒了……”司命如釋重負,無力地靠坐在不遠處的骨榻上,舒了口氣。
“這三日,辛苦你了。”
司命歎了口氣,從記憶之幕構建好,開始映出記憶來,他便知曉了白巳就是洲許,隻是那些記憶被第一道封印給封住了,幸得自己的記憶之幕力量高於那道封印,封印才會在之前化作金芒散去。
隻是最後的封印是那個人下的,他無能為力去打破,而今洲許也沒有準備好去接受那份記憶,那份力量太過可怖了,思及此,司命暗暗心驚,自己這樣貿貿然對她施展記憶之幕,若是沒來及撤下,亦或者封印抵抗,那洲許,就會落得魂飛魄散,自己差點就釀成了大禍。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魂魄離體還跑我這來了?”
洲許下了蓮花燈,她全然想起了,那道封印會是誰下的,略一思索便知曉答案,她不明白伏隱為什麼這麼做,那些在蘭苑的記憶曆曆在目,對自己的好也是真真切切,忽而洲許像是想到了什麼,她連忙道:“司命,你去通知小白,我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去蘭苑或許就會有答案。”
“你不是死,隻是魂魄離體罷了,送你回去之後,我馬上去通知荀堯。”
“謝謝你,司命。”
司命嘴角輕扯:“都是自己人,萬事小心。”
洲許鄭重的點了點頭,見司命信手一揮,自己的身影開始慢慢消散,一道紅芒閃過,她便離開了冥界陰司。
洲許感到一陣清風襲來,繼而飛速地穿行了一片虛無之中,不多時,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隻覺一陣刺眼,忽而身上一陣揪心地疼,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她的四肢無力地垂下,血沿著四肢緩緩流下,在腳邊暈開一圈觸目驚心的猩紅血跡。洲許一陣頭暈,這麼多血,都是自己的?
她感受到青絲粘膩膩地貼在臉頰之上,嘴唇幹裂,輕添一下,便是一陣腥甜,心中瞬間驚愕萬分,這是什麼情況?
她艱難地抬起頭環顧四周,似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非常的空曠,火盆固定在牆上,柴火發出滋滋聲響。她試圖移動一下,繼而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兩肩傳來,心中一突,繼而雙目圓睜,滿目驚駭和入骨的疼,兩根粗大的鐵鏈穿透了自己的琵琶骨,還有幹透的赤色血跡斑駁在彎鉤之上。
洲許心下一凜,腦海混沌起來,完全不明白自己所處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境地,還未來得及思考,石室的一側發出隆隆聲響,繼而牆上出現一道石門,一個人影自石門內緩步而來。
她順著聲響看去,繼而心口一窒,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