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巳……白巳……”
誰在呼喚,這是哪裏?
身上的黑金鎧甲讓白巳感到沉重萬分,她從暈眩中回神,舉起手中的一盞孤燈,漆黑如墨的蓮花燈內,瑩瑩燭火晃動出倍感冰寒的微茫,照亮這周圍的一方天地,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她定了定心神,打量起了四周,這是一條墨色的大道,兩側如火如荼的赤色曼陀羅,散發著詭異的香氣。
尋著細微的聲響,白巳慢慢走了起來,每走一步,聲響便清晰一分,直至隆隆之聲不絕於耳,白巳驀然停下腳步,再往前,竟是一條看不到邊際的墨色川流,一眼望去,川流平靜無波,那雄渾的聲響卻在耳邊久久不散。
忽而,星星點點綠色的鬼火自川流中浮起,一陣鐵鏈拖曳於地的嘩啦聲響將她的視線拉向後方,她轉過頭去,一時間驚駭充斥在心田,曼陀羅花愈發耀眼,紅芒將整條大道給照的通透,一個個身著白衣的人由著鐵鏈鎖住雙腳,緩慢地朝著她走來。
為首之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大大的兜帽遮住了臉,卻又好似沒有臉,一片漆黑,他手中牽著鐵鏈,因是帶頭之人。
白巳驚訝萬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黑袍者經過她的時候,抬起頭,白巳感受到一抹陰寒的目光從兜帽見直直射向她,一時間,生出一種心虛之感,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
“漏了一個嗎,跟上。”黑袍者的嗓音沙啞似枯柴,轉瞬間,白巳雙腳上便生出兩條船粗如手臂的鐵鏈,一下飛到了白衣人群的最後,那盞蓮花燈跌落在地上,冒起一陣火星,繼而熄滅了去。
“這是哪兒?為什麼鎖我?”白巳被拖曳著踉蹌了一下,黑金鎧甲過重將她帶的直接往地上摔去,被前方的人扶住。
她抬頭,看到一張蒼白中泛著陣陣青色的臉,嚇了一跳趕忙站了起來,跟著人群慢慢走著,心思卻是翻湧了起來。
“死了還那麼多為什麼,真麻煩,跟著走就是了,過了忘川,進到陰司,按生前的惡善分配到各個煉獄待滿一年,我們就能投胎了,對了,我叫本末一,你叫什麼?大家都是鬼,以後相互照應啊。”
死了?忘川?陰司?投胎?鬼?
本末一的話在白巳的腦中炸開了鍋,什麼情況?她死了?
見白巳滿臉錯愕,本末一蒼白的臉上揚起了笑:“每個人剛死成鬼都跟你一樣接受不了,習慣就好了。不過你倒特別,臉雖蒼白了些,倒是一點死氣都沒有。”
白巳有些艱難地消化著本末一的話,她疑惑地問道:“你死了很多次嗎?”
本末一哈哈一笑:“沒數過,反正千世輪回,也差不多了吧。”
見他說的雲淡風輕,白巳沒來由的一怔,千世輪回?那不是要死千次?怪不得對於這些那麼熟悉。可是自己為什麼會死?
“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
“哦,我叫白巳。”
“那個穿黑袍的是什麼人?”白巳看著黑袍者的背影,心中有些微寒。
本末一瞥了一眼,輕笑道:“人?別逗了,這裏哪來的人,那個引魂使,專門從凡世帶鬼魂下陰司的。”
說話間,白巳發現自己此刻正懸浮在那條墨色的川流之上,仍在走著,卻沒有入水半分,這大概就是本末一所謂的忘川了,身側漂浮著瑩瑩鬼火,一片冰涼。
“你能跟我說說這陰司嗎?”
“我們腳下就是忘川,是凡人死後入陰司的必經之路,過了陰司會入掌教殿看我們前世的善惡,陰司分為十八煉獄,每個煉獄或多或少都會受點苦頭,不過你如果前世積的善果多,也會直接安排你喝下孟婆湯洗去今世記憶,投胎轉世,不過基本沒有,留下來的被分配到各個煉獄中洗去前世的罪孽,然後再投胎,也有不想離開陰司的,會求陰司掌教賞個活計,在陰司打打工這樣,對了,你怎麼死的?”本末一解釋的頭頭是道,白巳聽的認認真真。
繼而更是疑惑地看著本末一。
“你說會洗去今世記憶,那為什麼你記得這麼清楚?”
本末一嗤笑一聲:“因為被罰千世輪回,所以帶著記憶轉生,要記住這千世受的所有苦痛罷了。”
在白巳看來,這是何其殘忍的事情,而本末一卻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來,一時間,本末一蒼白微微泛青的臉在白巳眼裏忽而變得有些高大了起來。
見白巳滿目同情,本末一揮了揮手:“誒,別同情我,我要得瑟的!哈哈,看,到了,過了冥界門就是掌教殿了。”
白巳往前看去,隻見巨大的墨石打造的石門高聳在忘川邊際,門楣之上兩個漆黑的大字“冥界”散發著懾人的氣息,門柱兩側站著兩個黑袍加身的守衛,手中兩把巨大的鐮刀寒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