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了眼這個院落,左側的竹蓬上堆著積雪卻遮不住那份愜意,與他們一起品茗打趣,怡然自得。
兩側是劍心連夜刨地翻出的新土,上麵種著許多花植種子,待開春就要開花。
還有那株矮梅,香氣四溢,一切都那麼平靜而美好,雖說蒙冤,此處也未嚐不是一個讓人安心之所,起碼在此,沒有後宮的爾虞我詐。
這個冷宮,也並非如往常的冷宮那般,孤寂淒涼之所,它,大概永遠是他們這群人的秘密大本營吧。
鳳輦在外候著,洲許抱小白抬步而上,萼兒見到小白,微微一愣,繼而釋然,估摸著是見娘娘甚是思念小白,才找了一隻與它差不多的白貓吧,起碼小白是瞎了眼的,而這隻小白貓的雙眸通透似琥珀,著實漂亮。
在鳳輦之上的洲許在思索著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事情,若是自己這樣興師動眾的回到鳳棲宮還是沒能將花伶引出來,一切又要從長計議了。
這一次,她不能再任人擺布,白白蒙冤了。
行不多時,鳳棲宮便出現了在洲許的視線之中,這裏,自己隻呆過一夜,隻一夜的美好,便是物是人非。下了鳳輦,洲許並未進入內殿,而是緩步向著偏殿走去。
越過亭廊,兩側的池塘結著薄薄的冰層,山石嶙峋,不遠的一段路,景色卻是頗為雅致,青石鋪就的亭廊盡頭,一扇雕花紫檀木門緊緊閉合著。
萼兒見洲許望著木門不語,會意地邁步過去,“吱呀。”似乎塵封已久的木門被打開。
洲許下意識的掩起口鼻,卻未見零星地灰塵揚起,原本倒落在地的十二單扇折屏穩穩地立在大門入口前方,純白絹淩之上的一支支紅梅傲然綻放,倒是應了現下嚴冬之景。
琉璃鋪就的地麵幹淨如初,越過折屏,那一池溫泉水泛著嫋嫋熱氣,幾月前的一切似乎從未發生過,她淡淡掃了一眼,便對著萼兒開口說道:
“將溫泉池填了,在鳳棲宮中重選一處開鑿。”
萼兒一驚,欲開口,卻聞一道冷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你憑什麼?”
經隨侍的稟報,葵兒已經回到了鳳棲宮,現下全天下都知曉他的皇後是受了冤屈,卻靜靜受罰了數月之久,乃是母儀天下之風範,大度包容,而他這個皇帝倒是被百姓有所念叨,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找到一個能將她帶出來的方法,雖是心中還抱有不快與疑慮,然他始終不舍得她受委屈。
然剛踏進鳳棲宮,內殿卻未見她的影子,攔住了隨侍的通報,他是想看看他的葵兒到底在冷宮中蛻變成了何等模樣,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卻不料剛靠近偏殿,就聽見他的皇後要填溫泉池!要知道,這一方溫泉池已有百年曆史,乃是百年前的純安皇後命人開鑿的,老洛王對此也甚是歡喜。
洲許淡淡地看了羽央一眼,“憑我是六宮之首。”
萼兒見洲許這般對皇上說話,早已在一旁驚呆了,羽央則是氣急,六宮之首就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
“現在鳳棲宮是我的宮邸,難道我連布置我宮邸的權利都沒有?”
洲許言之鑿鑿,挑戰著羽央的極限,羽央則是深深看了洲許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萼兒心中大駭,忙喊了一聲:“恭送皇上。”
轉眼躊躇著看著自己主子,見她一臉平靜,支吾開口道:“娘娘,這溫泉池?”
“填了。”
洲許說罷也是轉身踱步而出,留下萼兒杵著一張苦瓜臉,這娘娘怎麼如此大膽,頂撞皇上不說,還要繼續埋這溫泉池,哎,她歎了口氣急急跟上。
是夜,洲許坐在內殿,小白幻化成人形坐在洲許對麵,她撐著下巴問道:“日間你這般執意要填溫泉池是因為畫扇?”
洲許卻是搖了搖頭,沉聲道:“為了讓羽央怨我。沒想到他正巧過來,也免去了兜兜轉轉,倒也是目的達到。”
目光看向燭火,恍惚的倒影落在入墨的眸中,小白盯著洲許,心中有著一絲擔憂,眼前的洲許似乎越來越心機深重了。
洲許卻有自己的考量,她知曉溫泉池的重要,早在婚宴那一天,畫扇就和她細說了溫泉池的來曆,如今以此讓羽央心生怨恨遠離她,倒也是不錯的法子,當然,也有一些是為了畫扇。
她一度懷疑畫扇在偏殿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被加害,現在她如此興師動眾,或許可以讓花伶誤以為她抓到了什麼線索,從而將她吸引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