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在這個名為夏的朝代。
殺人是犯法的。
就算是高門大戶，哪怕是三公，也不得輕易殺死平民。
要是真的殺了，是會受到懲罰，要下大獄的，嚴重的還要砍頭，處以極刑。
可理論與執行上終究有很大的出路。
原則上殺人犯法，可實際上，掌握權力的一方，即使殺了人，也擁有無數種方式開罪。
封建社會，畢竟講究一個人治，這種事情也是無可避免。
張延年作為族長，殺一個族中名聲不大好的族人，理論上是違背律法的。
但實際上，沒人管得著。
若是他還活著，這張彥昌再如何，也還不會拿他怎麼樣。
可他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按照他的謀劃，自己唯一看重的堂弟，也要遁走避禍。
那麼這張彥昌就得死。
自己不在，張漢卿也不在.....這種人搞不好就搞得全族聲名狼藉。
他們的根基在當地，如果本地人不接納他們，現在這天下大亂的當口，他們又能去哪呢？
張彥昌不死，他不放心。
在這個重大義、名節、道德，而輕視個人生死的時代，族群利益其實是要高於一切的。
......
第二日，張漢卿辭別了兄長、族人，以及母親，帶著嫂子趙芸，一早就騎著一頭駑馬，上路了。
他的母親還健在，隻是身體並不太好。
臨走時張母滿臉不舍，畢竟丈夫死後，張漢卿就是他的唯一念想了。
因為戰亂、饑荒等原因，這個時代男人的死亡率直線上升。
誰知道這一去，還能不能相見？
不光是張漢卿，就連張延年的父親也沒了，死於和三韓蠻夷的火並當中......
此刻，甄氏也騎著一匹駑馬，走在官道之上，就跟在張漢卿身後。
幽燕之地，民風彪悍，上馬可戰不是說說的，甄氏雖是婦人，也頗通馬術。
每走一會，她就會扭頭朝後看看。
以這個時代的道德觀念來說，寡婦改嫁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兄終弟及什麼的，其實並不尷尬，反而會被鄉人稱為一樁美事。
風俗如此。
改嫁嫁給誰不是家，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嫁給小叔子，一了百了，還不會出現又多了一家親戚的情況。
若是和前夫有孩子，叫大多數親戚都不用改口的......
不過張漢卿作為穿越者，對這種事情，多少還是有些抵觸的。
再加上前途未卜，未免有些情緒低落。
張伯謙確實是海內名儒，是道德高尚之輩也是不假，可這種道德觀念，實際上是要建立在雙方都是士人的前提上的。
在這種封建社會，大多數士人的觀念當中，普通人實際上和圈養的豬馬牛羊，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試問，有誰會向牛馬講道德？
這也是張漢卿擔心的地方。
兄長張延年染上風寒，雖然他沒直說，隻是讓張漢卿為他報仇。
張漢卿細細想來，覺得還是有不少蹊蹺之處。
三年前，張延年冬日落水，收到驚嚇，兼之灌了一肚子水，差點溺死，要不是被屬下背了回來，恐怕已經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