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六十五章(1 / 3)

顧早見方氏那鄭重其事的樣子,也不攔著,隻尋思著哪日找人拓印了字做個新的招牌。

又想著自己上次本是和那王有生約好前兩日裏就要去牙人處交割的,隻自己身在皇宮出不來,現在見空了下來,青武又在家,便叫了一道去了牙人處。

那牙人前幾日左等右等不見顧早過來,以為她反悔了,正心痛那到手的牙錢又飛了,突然見她笑吟吟地和一個少年進來說是交易,自是高興,自己陪在鋪子裏,打發了個夥計去請王有生。

王有生前幾日拿了顧早的那文書,回去仔細研讀了幾回,見並無什麼需要增刪之處,便一心隻想成交了好甩掉那招惹他心煩的清風樓。到了約定那日去了卻不見人來,也和牙人一樣以為顧早改了主意,這幾日正有些怏怏的,突見那牙鋪裏的夥計來叫,說是買家來了,立時便揣了地契文書過來。

顧早也不提自己前幾日進宮的事情,隻說家中有事耽擱了,又道了歉。那王有生自然不在意,在牙人出具的文書上簽字畫押了,輪到顧早,她卻是叫青武簽了。

青武有些遲疑,隻是敵不過顧早的堅持,隻得在那文書上簽押了自己的姓名。王有生知他倆是姐弟,又見顧早也簽押作了還款的保人,且款項付清之前那地契一人存有一半,也不怕她賴了去,自然也就不計較了。又一道去了官府報備,這交易就算完成了。

顧早心想事成,心情自是不錯。方才她之所以用青武的名字作那酒樓的交易,卻是有個考慮的。原來自她睜開眼來到此處,便隻知道自己是個被李家大婦趕出門的妾。起初倒也不大在意,隻是如今有時想起,自己竟是從未見過當年那賣身時所立的契約,也不知上麵到底寫了什麼。問起方氏,她隻說是三年之期的妾約,再多問幾句,便是直翻白眼,一概不知了。

顧早知她不識字,當年賣她時和她那個沒見過麵的短命爹估計也根本沒看過那文書,拿了錢便了事的。自己粗粗估算了日子,現今那三年之期雖應已是滿了的,隻是文書不在自己手上,總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加上自己如今也並非單立的女戶,幹脆便用青武的名字置辦這酒樓,無論如何更為妥當些。又想著下次什麼若是回去了東山,一定總要拜請裏正娘子幫自己去從前賣身的那戶人家裏打探個究竟才好放心。

中秋既到,京裏的各店裏都賣新酒,大酒樓的門麵彩樓更是裝飾一新,豎起雕繪了花頭的竹竿,高高懸掛著寫有“醉仙”字樣的各色錦旗。顧早一家也置辦了梨棗、栗子、葡萄、青黃相雜的橙子和橘子等各種時令水果。

顧早此時還未見到後世那樣的月餅,隻一種被稱為“月團”的菱花形麵餅倒是和她熟知的月餅有些相似,也是裏麵夾了各種餡料的,隻是並非中秋節才有,和菊花餅、梅花餅等一樣,都是四時皆有的。趁了幾分興致,便自己用上白細麵與熟豬油拌勻了摘塊擀成了餅,又將生脂油丁,胡桃仁、橙絲、瓜仁、鬆仁、糖霜同蒸過,加少許熟幹麵拌勻了作餡料,包入餅內,放在個印花模子裏印成形,上到個平底爐裏烙熟了,自己嚐了口,香酥油甜,十分可口,便送了沈娘子些,叫帶回去分給那些老街坊們嚐下。晚間鋪子自是早早打烊,叫了前幾日剛考過解試正在等放成績的嶽騰也一道過來,一家人坐在天井中,吃著各種吃食,賞著明月。先講論了下自家剛買的那酒樓的裝潢和開張事宜,又說起了嶽騰的解試,見他信心滿滿,都是高興,末了自又是被方氏繞回了她前幾日在宮中之時的所見所聞。

顧早背靠一張小竹椅,聽著方氏在那裏聒噪不停,偶爾也插幾句話恭維下她。正麵上帶著笑,耳邊突地聽到了邊上不知哪個院落裏飄來的一陣笙竽之聲,又聽一個女伶唱道:“白兔搗藥秋複春,嫦娥孤棲與誰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願當歌對酒時……”

那女伶的聲音柔媚,和了那笙竽,隨風送來入耳之時,竟是悠揚如同仙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