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華還是沒吭聲,心裏有點事失望,金山果然還是看上了他家的錢。從他這裏要到錢就和剛才那個小白臉雙宿雙飛麼。
金山看他不吭聲,剛才和於凱那群哥們一起打牌的豪氣全都沒了,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我……腳上的傷被你弄得……去醫院包紮有花了不少錢……”
殷華就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爸爸開車去辦事兒,碰瓷兒的了,那人躺在車前一動不動的光是大喊大叫殺人了,殷常德理都沒理直接開車,結果碰瓷兒的兔子一樣一溜煙跳起來就跑。殷常德哈哈大笑說對這些貨色就不能手軟,撞傷白撞!反正局子有人咱不怕!現在金山在他眼裏就跟那碰瓷兒的差不多一個德行,他冷笑道:“你要多少錢?”
金山想著你去海南玩一圈都能畫個三萬多,就報了三萬。
殷華直接氣笑了。笑得金山莫名其妙。他走進金山盯著他的眼睛:“三萬!你真是獅子大張口,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麼?詐騙也要有點技術含量吧!你那個姘頭跟你報的價麼?”
金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重擊了一下,呼吸都變得沉重,他聲音都抖了:“你……你覺得我騙你的錢?”
殷華雙手抱胸,一臉嫌棄的表情,那眼神好像說著看你一眼都惡心。“你和那小白臉誰上誰下啊?”
金山死死的盯著他,眼睛都充血變紅了,手狠狠的攥著椅背,關節的地方因為用力過度都發白了。“我們這麼多年……你他媽的……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當初……當初是你把我掰彎的!我……我……這麼多年……”
“你這麼多年在床上叫的也是最浪的一個啊,天生就是被人幹的!”殷華心裏也難受,他知道不該說這些,但是不堪入耳的話還是不受控製的說出來:“隻怕我一個人還滿足不了你吧!天天叫的要死要活的比誰都起勁!”
金山已經氣瘋了,他低吼一聲就朝著殷華撲過去,他想狠狠的給殷華一拳,讓他住嘴安靜下來。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腳傷,還沒撲到殷華跟前呢就先摔了個四仰八叉,額頭磕到桌角上,血一下就流出來,他的視線一下子變成紅色的,透過一片血霧看到殷華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眼神那麼鄙夷。
“要點錢還真是下血本啊。”殷華感歎道,心裏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失望。自己曾經依賴過的人,一個個都讓他失望。他回屋裏拿出一遝錢。“我這兒就一萬,你留著吧。以後咱倆就算完了。”
殷華起身回屋裏,不一會就拖出個行李箱,快出門的時候金山還在地上趴著呢,身體一抽一抽的,木地板上一灘血觸目驚心。“這房子租金就交到月底,月底前你自己找個出路吧。”他輕輕的歎口氣,合上了門,恍惚間才意識到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快七年了,這就是所謂的七年之癢麼?
金山聽到那關門聲後他好像一下子鬆懈下來,整個人飄飄蕩蕩好像飄在水麵上。額頭上依舊不流血了,就是依舊有點頭昏。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對著鏡子隨便貼了個創可貼。腦子裏空空的,突然就想起來家裏沒醬油了。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慘兮兮的樣兒,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以後有開始嗚嗚的哭。擦把眼淚,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出門買醬油去了。
小賣部門口拴在著一條狗,大腹便便的禿頂老板靠在門邊嗑瓜子說著:“這老狗養著也沒什麼意思啦,小時候長得挺可愛的,一張大了怎麼這麼醜,還不討人喜歡。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感情上早就扔了。早晚換條小的。好玩可愛點有個新鮮勁兒。”
金山默默接過醬油,覺得每句話都紮在自己胸口上。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情讓他覺得喘不過氣。頭一次看老板的禿頂那麼礙眼。
扭頭看看老狗。狗有氣無力的趴在那兒,已經不知道被拴在門邊多久了,眼睛無神,眼角卻濕漉漉的像是流了淚。
金山走在回家的路上,視線越來越模糊,胸口象空了一塊,風呼嘯而過,一呼吸就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回憶象潮水一樣不斷地湧上來。
煙花中映紅了小孩凍得發青的臉。第一次做旋轉木馬興奮的樣子。病後緊緊的拽著他袖子纖細的蒼白小手。第一次吃街邊攤辣的不住流淚嘴巴腫的象臘腸……。。
可現在卻是……眼底的那一絲掩飾不住的不屑,或者說是根本絲毫不加掩飾?他們的感情像個圓圈一樣,走著走著回到原點,記得殷華剛開始見到自己也是這麼帶著幾分不屑的吧。
金山苦笑,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連鼻涕帶淚都擦了。
原來的美好回憶就像是一塊白白軟軟的嫩豆腐。可是現在豆腐上蒙了灰落了塵,拍也不是打也不是吹也。那嫩豆腐再也不想便再也不想碰了。漸漸的變成了臭豆腐讓人恨不能退避三舍。金山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裏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