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漫無目標的在街上走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腳疼得受不了的的時候他終於停下來了,腳麵的膠布都被蹭的掀開了,燙傷的地方爛糟糟的,順著膠布往外滲膿。
天空已經開始泛白,小販們都開始做出攤準備,冷清的街道一下子有了生氣。
可是金山拔涼拔涼的,他其實早就知道兩個人有這一天的,沒想到這麼難堪。他苦笑,覺得自己也是犯賤,他不明白原來笑得那麼單純眼神明亮的小麻杆變得這麼油滑老練。小時候明明挺好的,可現在有時候陌生的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這麼一個人。他不知道從哪個什麼時候開始殷華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冷的,就算是笑起來露出小白牙,那笑意也沒延伸到眼睛裏。隨時都在戒備算計著什麼。
可是看自己的時候,那小眼神似乎還帶著點暖意。
似乎,可能,好像,也許……
金山越來越不能確定,他想相信還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性,可是剛剛的事情擺明了就是殷華也他哥搞上了!他媽的還沒得手!就一天到晚把老子玩的團團轉!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就是個玩物。越來越像個老媽子。越來越窩囊。
腳上疼得受不住了,他坐在馬路牙子上摸遍了口袋就摸出三塊兩毛錢和手機。這麼大一個城市,這麼多人,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自己怎麼就能過的這麼慘呢小時候不也是在學校稱霸一方挺神氣的,原來的那些哥們看到他現在這德行一定會笑死的吧。遇上個麻杆啥都變了!小王八蛋白眼狼!他忍不住狠狠的咒罵。卻意外地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傷心。
電話突然響起來,於凱那個大嗓門就在那裏嚷嚷:“我做的紅燒鯉魚是送到你那兒還是你過來?你好的差不多了吧?”
金山心裏頭一暖,剛剛被負麵情緒衝昏了頭,他差點忘了這個好哥們了。“腳上膠布不小心蹭開了,又要跑醫院!”
於凱在那邊大呼小叫,非要陪著金山一起去。
還是那個溫柔的女醫生值班,看了他的腳氣的氣的訓了半天,“幸虧來的及時!二次感染的話你就完蛋了!”嘴上凶巴巴的,手上動作卻很輕柔。金山剛剛還在那兒自怨自艾呢,這會兒被人溫柔對待一下,一下子就紅了眼圈,於凱以為他是疼得呢,趕緊在旁邊安慰,醫生也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越發溫柔。
包紮完了兩個人跑到於凱那個小宿舍吃飯喝酒打撲克。馬上快畢業了金山卻第一回和同學玩在一起,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和黃毛他們一起打完架吃地攤的日子。喝酒耍牌和哥們混在一起!單純的混著而不是去惦念著哥們的屁股!這他媽才是咱想過的日子!
他努力不讓自己去想殷華,可是一個短信打破了他的偽裝。殷華的短信說我們要談談。
金山冷笑,心裏頭想都到了這份上還談你妹啊!現在談不就是談個分手麼?於凱覺出他不對勁了,問他是不是有難受了?幹脆就在這兒睡吧。難受了還有個人照顧。
金山拍拍於凱的肩膀:“回家還有點事!你們耍著,過兩天在繼續玩!”
同屋的人起哄,七嘴八舌地說剛贏了錢就想逃!不厚道啊。於凱讓他們滾邊去,病人最大,硬是要送金山回去。
殷華也在家裏糾結呢。他現在雖然對金山沒啥感覺了,可兩個人畢竟過了這麼多年,也跟家人似的。昨天喝醉了,不知道做了啥,模模糊糊的記得反正有人摔門出去了,這麼多年金山在忙都會做好早餐再走,可是現在灶台上啥都沒有,估計自己昨天心情不好惹火了金山。
是直接挑明了分手還是把這事兒磨平了繼續過?殷燁那邊又要咋辦?他正在這人糾結到底要咋跟金山解釋,就聽到樓下金山爽朗的笑聲,偷偷躲在窗邊一望氣的直磨牙,金山和一白白高高的男孩子勾肩搭背的,兩個人笑得都能看到後槽牙了!“我還在那兒內疚對不起呢,看來還不知道咱倆誰對不起誰!”殷華自言自語。
於凱想送金山上樓呢,被金山攔住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有啥事兒再聯係你!這麼多天真是謝謝!”看著於凱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視線裏,金山才歎了口氣,翻了翻一樓的郵箱,發現有封銀行的信,給殷華的。他一時好奇就順手拆開看了。裏頭是信用卡明細,金山看的心裏拔涼拔涼的,殷華真是出息了啊,去一趟海南就能花三萬多。他苦笑,順手把信扔進郵箱,就開始爬樓梯,心裏盤算著要是分手的話,殷華能不能給點分手費。這回傷口被殷華撞裂,重新包紮開藥啥的,又花了快一千多,都是於凱給墊上的。
到了二樓還沒開門呢,就發現殷華掉這個臉站在門口等他呢。
兩個人關上門半天都沒說話。金山打破沉默:“分手吧。”
殷華沒想到他那麼直接,不知道該說什麼,整個人僵在那兒。
“我們……我們……”金山想開口要錢,但是他又覺得別扭,“我是不是……那個……分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