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為紅顏衝冠一怒 投戎旅報國窮年(2)(1 / 3)

南明小王朝的相繼建立,雖然喚起了民眾的民族意識,卻又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即小王朝問的相互傾軋,唐壬認為自己的政權係惟一合法的政權,而桂王則認為自己是“至尊無尚”的正統天子。民心抗清,但他們卻並不把天下的民心放在首位,卻一味地為爭“正統”而火拚,消耗著本來就是十分弱小的力量。在何騰蛟等的努力之下,桂王終於消滅了唐王,而名止言順地做起了皇帝來,他委任何騰蛟為湖廣總督。而事實卜.,新生的永曆政權,所轄亦隻是湖廣的一部分地區。排除了異己,作為反清的重要力量——農民義軍也在不斷地聚集、發展與壯大。李白成、張獻忠死難以後,他們的旗號並沒有倒,李白成的部將李過、高必正、郝搖旗依然手握重兵,擁有相當的勢力。但這李過對明王朝有刻骨的仇恨。其父曾以儒事神宗,作禦史。因閹黨操持朝政,敗壞朝綱,建了東廠,殘害東林黨學人,當時朝中大臣對爾林黨無可奈何,大都三緘其口,見而不言或言而不盡,明哲保身。獨李不同,他以為操君事,就得為君盡忠,即使肝腦塗地,亦是分內之事,在魏忠賢閹黨將楊漣、左光鬥、周順冒等三百零九人通緝捉拿歸案,大肆殘害東林黨人之時,李認為如此迫害有失國體,於是據理力爭,惹怒了閹黨,將他亦作東林黨首,腰斬於市,禍及九族。為保忠臣一脈不絕,鄉人冒死相救,李父遇害之時,李過尚幼,鄉人連夜背了潛逃,從此隱姓埋名,盡管閹黨以後多方通緝,終究沒有了下落。

卻說鄉人背了年幼的李過潛逃,隱姓埋名了數載,終覺不是辦法,於是將李過送到了少林寺,想讓他學些功夫,以後再振家業。見是忠良之後,少林的方丈,也覺得義不容辭,於是又隱名埋姓在少林寺做了十幾年的武僧。由於大師的精心調教與栽培,李過未及弱冠,卻長得強悍有力,英俊倜儻。

明末,民間傳有“十八子主神器”之說,少林方丈一日仰觀天象,見群星繚亂,預知天下不久將會大亂,明室將亡,將李過遣送下山。

李過下山以後,投奔了李自成的農民義軍,憑了自己的文才武略,很快就出類拔萃,成了義軍的主要年輕將領。無奈天不相助,李白成主了神器,應了十八子之讖,卻又因了缺乏治國之道而敗走麥城,將苦戰得來的江山,拱手讓給了皇太極。李過並沒有放棄戰鬥,福王即了帝位,對他進行了鎮壓,卻是越鎮壓他卻越是發展壯大。盡管李過對明王朝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但當他看到清人入關、民族存亡的危機之時,亦是一腔熱血騰奔,誓與清人勢不兩立。見李過有如此之心,王夫之極為興奮,他對農民義軍,本有不屑於齒之意,誓不與之合作,然而自己困難若此,民族危機若此,不禁對農民的義軍有些向往。他約了好友“匡社”的知己管嗣裘,前往李過的大營。李過對王夫之亦是早有聞名,他本想王夫之乃彪形大漢,孔武有力,光彩照人。乍一見,竟是如此的文弱儒生,不禁有些失望,僅憑如此瘦弱之軀,怎能奔走於天下,號呼於天下?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如此文弱之體,竟有如此壯誌。相與長談,見談吐流暢,所言皆為曠世經典,報國之誌,民族之情,流溢言辭,充斥肺腑,更是敬佩。在王夫之的力勸之下,李過放棄了殺父之仇,化家仇和個人的恩怨為民族之恩仇了。見李過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決心放下屠刀,一齊抗清,願意接受湖廣總督何騰蛟的改編與調遣,王夫之異常高興。當時清朝己派大臣,對李過、高必正等正進行招撫,許了高官厚祿。高必正、郝搖旗首鼠兩端,正準備接受招安,因王夫之的勸說,李過的主意已定,高必正,郝搖旗也就拒絕了招安,一意抗清。李過、高必正、郝搖旗的反戈抗清,使得湖廣‘的抗清力量空前強大起來,兩湖境內,戰將雲集,戰旗獵獵,有百萬之眾。然而,卻在這大好的抗清形勢之下,作了湖南巡撫的堵胤錫卻對兩廣總督何騰蛟產生了猜忌,認為何騰蛟位高權重,有些功高蓋主,於是有些故意刁難。堵胤錫對何騰蛟重用李過、對義軍的信任持有反感與猜忌,認為何騰蛟認敵為友,是在倚重義軍的力量,以達到自己謀權篡位的目的。何騰蛟作湖廣總督,委了堵胤錫作了後勤,專事用兵糧草的供給,然而就在何騰蛟倚重李過、高必正等戰將在前線取得節節勝利之季,堵胤錫卻以種種的借口,拒發糧草,致使李過、高必正軍心渙散,認為與朝廷為友,為朝廷效力,終歸引起猜忌,而導致了軍事的失利。

王夫之苦苦勸說所達成的統一戰線,又將功虧一簣而化為泡影,真是又急又氣。於是急忙放下書本,星夜兼程,憑了一腔熱忱,趕到了湘陰,請求他當年參加鄉試時的考官,現已任了湖北巡撫的章曠,出麵調停,以化解何、堵之間的矛盾。章曠見是王夫之來訪,非常熱情接待了他。當年作考官之時,讀過王夫之的文章,認為他有“大任於天下”,對王夫之為了民族興亡之事舍生忘死,奔走呼號,極為佩服,在對待民族的問題上,章曠有王夫之一樣的觀點,一樣的心情,但在對待義軍的問題上,章曠卻持了與堵胤錫相近的觀點。對王夫之的“鹹與維新”建立統一戰線大不以為然。對何騰蛟的倚重義軍,也表示了反感。盡管王夫之力陳“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民族存亡,所有漢人都有責任,隻要是漢人,隻要抗清,就該團結。”章曠還是表麵同意王夫之的觀點,內心卻存芥蒂,對於可以充當國之棟梁、柱石的義軍,卻總有偏見。他答應了王夫之的請求,然而卻是陽奉陰違。章曠對朝廷的力量,估計得太高,認為朝廷有能力抗清複明,根本不必倚重農民的義軍,輕描淡寫地在何騰蛟與堵胤錫之間講了幾句,算傳達了王夫之的意見,卻並沒有把王夫之所言的統一戰線的重要性作詳盡的解釋與勸說。何、堵的矛盾,終於沒有得到化解,而且愈結愈深,因督、撫的矛盾,統一戰線遭到破壞,義軍也就撤了,依然自謀生路,堅持了他們的遊擊戰爭,見清兵打清兵,見官兵打官兵,不再分敵友。因而湖南的防線崩潰,清軍順利地由江西進入了湖南的瀏陽,不久又攻破了王夫之的家鄉衡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