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Les Fleurs Du Mal(2 / 3)

肆虐整晚的雨在新一輪的重生前適時收斂,又是一個風光大好的清晨。晨曦被厚重的窗簾篩成顆粒狀,均勻地鋪灑在事物表麵,勾出世界清晰而猙獰的輪廓。臥室裏除了床之外的地方均收拾得十分整潔精致,裏麵安著磁鐵的裝飾用銀器盡忠職守地前後擺動,令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玩具盒子,正被送給一個驕傲的小公主作為禮物。

而床上則全然是一幅暴風席卷過境的倉皇景象,被子和床單彼此糾結在一起,纏住我,如同東方古國某種怪異的服飾。

我猛得坐起來,頓時那些淩亂恥辱的記憶沿著血管衝上太陽穴,疼得我咬緊了下唇,齒麵與皮膚接觸的地方陡然發白。

但是這次我沒有再倒下。眩暈感消退之後,我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我有些泄氣,在床上坐了半晌,才終於恍惚著伸手去夠昨晚被他隨手放在窗台上的懷表。我習慣隨身攜帶它,契約是最直接響應個人意誌的魔法,在緊急時刻要比臨時去想手勢和咒語有利得多。

光忽然多了一道,在地麵上霍然展開一片柔美的扇形。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隨性地倚在門框上,柔若無骨,笑容比清晨的陽光更加燦爛明媚。

“早上好啊,”他認定了Time

Slayer不在我手中,我無法有效地攻擊他,便看似隨意實則快速地過來,坐在我身旁,從身後環住了我的肩,“昨晚過得愉快麼?”

我咬牙,現在我全身幾乎沒有一個關節能逃脫整夜激烈摩擦造成的酸疼感,根本無法對付他。我唯一能做的是耗盡僅剩的所有力氣和心神來按捺著不撕碎他常年向上勾起的嘴角。

“你現在是不是恨透了我呢,我可愛的小貓眯?”他見我僵持著不說話,便托起我的右手,試圖吻無名指上戒指框出的印記,“你很想殺了我,把我碎屍萬段,掛在凱旋門上示眾,因為我竟敢破壞你與雷格勒斯之間那自以為是的貞潔,對麼?”

耳廓中來回流淌的曖昧氣息讓我全身發冷,於是我狠狠地把手抽回來,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

“唉呀,何必那麼介意呢?”他假惺惺地笑了,改為吻我頸窩間仍刺痛不已的,昨晚他親自製造的痕跡,“本來男人之間也談不上什麼貞潔啊。”

“對你來說當然談不上了,你什麼時候有過那種東西?”恥辱像焚燒貞德的火舌一樣舔上身,我用顫抖的左手竭力支撐住身體。

“那麼這就是你的愛情之證?”他仍然在笑,含著冰冷的譏諷意味,同時他將我整個攬進懷裏,指尖在我的頸動脈處來回摩挲,“在海峽的另一邊夢到他,為他守身如玉?果然你根本沒有勇氣守在他身邊,隻好用身體這種借口來安慰自己麼?”

“那也跟你沒有關係吧?”我被迫仰起頭,雙手再次被他鉗製住。

“是啊,是沒什麼關係。”他笑得雲淡風輕,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愛情和性之間也沒有什麼必然關係,但你沒有足夠強大的靈魂來支撐你們的愛情,隻能自以為是地拿身體來湊數了,不是麼?對,你有很多理由,讓你不得不離開他,自己前進…難道你以為,你離開他,他就可以不為你遭受不幸了?他為你受了愛情的責難,你卻不給他愛情的福祉。其實你隻是個連陪伴在他身邊的後果都不敢承擔,連他為你受苦受難的場麵都不敢看見而出逃的,懦弱的小鬼。你放心,這樣的你,除了雷格勒斯那種偏執的家夥,沒有其他人會對你那所謂的‘愛情’感興趣了,你可以完好無損地留著它,你的身體比靈魂美妙得多。”

脈搏在他指腹下躍動,激起前所未有的清晰觸感。

我動彈不得,大腦裏一片空白。

“那你又是為什麼呢?”許久之後我的聲音才勉強從他指尖逃脫,“你不會缺少女人吧?”

“如果是為了愛情呢?”

心神恢複後沒多久,我就再次愣在當下。

“尊敬的導師先生,”末了我蒼涼地笑了,“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然後我聽到他短促而冷漠的笑聲,從身後低低傳來,如同冰棱鑽入血管。

“開玩笑?”他的下巴將我的肩胛骨頂得生疼,“你連承認別人感情的能力都喪失了麼…或者說,你認為過去的十三年裏我憑什麼要盡心盡力地培養你,僅僅是為了完成學校的任務?憑什麼接受令尊的委托,在學校暗地裏保護你?又憑什麼利用業餘時間陪你,跟你聊天呢?”

我無言以對。

“不過我說了,你盡可以放心,我可不是雷格勒斯。”他吻了吻我的下顎,放鬆了對我頸動脈的控製,“即使蒼山洱海的約定,也會因為命運的錯誤而變成謊言。我沒有你們那麼年輕有激情,為了愛情來回顛簸。希斯維爾,你知道麼,學生時代的你真的很單純,連我都不得不承認你的性靈之潔淨美好。但是經過了這一年,你現在也不過是個漂亮而無用的小貓眯罷了。”

我閉上眼,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啊,用全部金色年華來堆砌的美好內核,在風雨與現實的麵前,脆弱地經不起半點時光。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聲帶似乎被什麼粘住了一般沉滯,“為什麼…要喚醒中位的Key…要讓我們都遭受這種痛苦呢…”

一連串笑聲陡然從空間中升起,我毛骨悚然,甚至沒有發現被他環得更緊。

“我該說你終究是貴族家的孩子麼?”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當然了,凱珊德拉是你的姐姐,雷格勒斯就更加不舍得碰他親愛的小情人了。那麼在不能讓Rock消失的情況下要保大家周全,我就應該什麼都不做,等著雷格勒斯擰斷我的脖子,然後薔薇聖禮的進程就被破壞了,你們都可以安穩地生活?為了保全你們的生命和感情,我就活該要死麼?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我的孩子。”

他趁我怔住的空檔再次吻我的耳垂。

“沒錯,事情的實質就像你一直明白但不願承認,甚至連思考的勇氣都沒有的那樣——”濕熱的氣息充滿耳廓,“一切的症結便在於你的存在。你的愛人,親人和朋友們之所以要遭受這些災難,全是因為他們愛你,不希望你死。

“你完全可以殺了我,”我仰麵閉上眼,“這樣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沒有後顧之憂的隻是雷格勒斯和凱珊德拉吧,”他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我可沒有興趣在你以自我犧牲來自我滿足之後成為雷格勒斯為你報仇的靶子。”

我垂下眼,刻意試圖不看任何東西,然後全力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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