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April Fool(2 / 3)

Slayer,迅速地轉過身。

那位讓我目瞪口呆的先生用隨意的姿勢倚在書架上,正好能遮去我左側的光線。他似乎絲毫沒有對自己處境的自覺,更沒有意識到他可能在頃刻之間隕命於我手下,依舊笑得芳花燦爛。

“我說希斯維爾,”他又靠近了一步,“你這麼久沒見到哥哥,怎麼一上來就要動手啊?”

“我們六歲那年,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懷表的鏈子纏住了他的咽喉。

“我對你說,希望能跟你做朋友。”他也並不緊張。加拉哈德的笑容同雷格勒斯和父親都不同,他始終不會為不迫切的事煩惱,因而總是笑得幹淨清爽。可以的話,我真不希望失去這種笑容。

“好吧,”我認命般地把表鏈收回來,“你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

“確實,情況相當不好。”他轉了個身向外走,我自覺跟上。

我原先以為自己會從他那裏得到大量有關薔薇教團現狀的消息,但是他卻先注意到了我右手無名指上戒指的反光。

“啊呀,你居然行動這麼迅速!”他故意在圖書館門口誇張地大呼小叫起來,引得行人紛紛側目,“哥哥怎麼沒收到請柬?!”

“你能不能小聲點?”我雖然與雷格勒斯在一起已經半年,卻還沒有實質性麵對過別人的目光,因此我能做的也隻是拚命把他拖進一旁偏僻的小路,“難道你以為我們能舉辦婚禮麼?等等……你都知道了?”

“你以為哥哥跟你一樣遲鈍啊?”他比我略高一些,拍了拍我的肩,笑容咧得很大,“雷格勒斯對你的那點心思,恐怕也隻有你這個笨小鬼不知道了。不過哥哥也沒想到,最後真是你們倆在一起。畢竟是驚世駭俗的事,果然隻有你們才能辦到呢。”

“躲在這裏過半隱居的生活也算不上有多大壓力。”我暗暗歎氣。

“行了吧,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不過你還真想得開,居然到這種地方來旁聽。”加拉哈德更加用力地拍我,我沒有理他,在四周加上了防止聲波的移動結界,免得被人偷聽,“畢竟我們現在的年紀,也是應該在學校裏享受青春的時候。這樣也不錯,反正你們另起爐灶了,哥哥正好來投奔你們,哈哈。”

“你就算生性樂天也請用在合適的地方。”

“希斯維爾你真是……”

“什麼?”

“不靠譜。”

我們相視一秒,然後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被結界阻擋,外麵的人聽不見。

瞬間似乎所有的陰霾都是幻象,沒有人在身後盤算著如何要我們的命,我們仍在學校裏掛著曆代名人肖像的長長走廊上,開著玩笑並肩踏過流金歲月

“好了,現在該回歸主題了。”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不然他更不可能鎮靜,“告訴我,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當然不是最近才逃出來。”加拉哈德的表情瞬間沉下來,以往他從來都是最有精神的人,這樣的改變讓我心痛,“那根本不可能。薔薇教團推行高壓政策,現在誰都不可能再逃出來。”

“那麼你……”

“我早在九月的時候就離開了。”我的問題似乎讓他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曆。我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結界,我的魔法已經恢複,沒有再出現突然停滯的情況,“那時候我隻想著逃出那個鬼地方,也根本沒想過要去哪裏。但是歐洲都是教團的勢力範圍,所以我直接乘船到了加拿大,在那裏一直躲到最近。”

“你為什麼又要回來,還出現在這裏呢?”我的預感不好,但還是努力保持常態,不顯得過於急迫。

“因為事情比我能想的還要糟啊。”他仰麵躺在身後椅子的靠背上,“本來我也考慮過就此在加拿大定居下來,但是兩星期前弗蘭特給我寫了一封信,讓我實在沒法明哲保身下去了。”

“他給你寫信?”這件事忽然引起了我的警覺,“他怎麼會知道你在哪?”

“我想不是他知道,是他們都知道,一直知道。”他不無憂慮地說,我很不喜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但是也無心去想這些了,“隻是我跟你不同,對他們而言無關緊要罷了。我想他們沒把我的行蹤告訴我父親,不然他可坐不住。至於弗蘭特,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搞到的。”

“那麼他跟你說了什麼?”

“比你能想象到還要糟的事,”他忽然停頓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他即將要說出的,是一個對所有人都極端慘痛的事實,“希斯維爾,你真的不知道喬治亞娜那件事麼?”

“在這裏我一點消息渠道也沒有。”我不安的預感更強烈了,剛才散開的那片陰霾又重新聚攏起來,下午的燦爛陽光隨之黯然失色,“她怎麼了?”

加拉哈德再次吸了一口氣,把一張慘白的信紙放進我手裏。那張紙似乎被強力揉過,皺得很厲害,中間還破了一道。

“她…被教團的新法令強製終止學業,帶回家來。二月末的時候…她在自己家的房間裏用她自己的魔法自盡了。”

過了很久,我才拾起落在地上的信紙。我的手麻木了,或者說是頭腦麻木了,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這怎麼可能呢。從來都是最溫和優雅的名門淑女,擁有美好夢想的喬治亞娜,怎麼可能突然就不存在了呢,怎麼可能突然就再也無法和我們打趣聊天了呢。我們這群人剛剛走出校門不到一年,怎麼就會出現永遠無法彌合的空洞了呢?

“這不可能的,”對,這不可能,“她是貴族,她父親是外交理事,怎麼可能任憑他們那樣折磨她呢?”

“拜托,現在的‘貴族’早就不是那一批啦!”加拉哈德無奈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自從九月執政官換屆之後,以前和你父親有牽扯的人都被打壓,根本是自身難保。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父親那邊怎麼樣了。換上了一些粗暴而沒有教養,原先在教團就不招人喜歡的家夥。你知道的,喬治亞娜雖然看起來那麼溫和有禮,卻是很驕傲的。她一直都不想留在教團,畢業後就去了大學。但是後來教團強製通過了一條法令,禁止魔法師家的次子進入普通人類的社會。她就被強製退學了,據說他們幾乎是把她綁回家的,她父親和艾琳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在家又哭又鬧,誰也幫不了她,結果…”

“別說了。”我強迫自己不哽咽出聲音,想抬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然後我迎麵就撞上一個不認識的年輕男人——可能是哥本哈根大學的學生——正用顯而易見的癡迷目光看著我的方向。我頓時不解,結界卻被加拉哈德解除了。

“哦,主神啊,我的大小姐,”他轉向我身後,“你這麼悶聲不響可是會嚇到人的。”

維羅妮卡站在我們身後一米左右。她本身就非常漂亮,穿得又很得體,站在燦若金華的陽光下如同一棵優美的新生植物般光彩照人。她是剛才那個男生注視的對象,但是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稱得上高興的表情。

“是你們談得太投入,根本沒注意到我存在。”她不以為然地說,“不過你們放心,你們的結界作用很完美,我什麼也沒聽見。”

“你在這裏做什麼?”此情此景下我實在無法再對她的態度表示什麼好感。

“來找你啊,”她卻麵不改色心不跳,“碰巧我和萊維因先生的想法一樣,要找到你,丹麥是最佳地點。你用不著說教,我現在跟你一樣離家出走了,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用不著什麼事情都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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