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地聖痕(2 / 3)

十二月的丹麥夜間太冷,為不再橫生枝節,我們最終放棄了並肩坐在卻格灣邊聊一整晚的打算,而是把地點改在了朝向卻格灣的酒店房間裏。

我隻開了一盞光線昏暗的黃光燈——這種最近大行其道的電燈同樣不存在於浮雲城堡裏。如此暗的光下即使是看書都做不到,柔軟而淡漠的月華靜靜地透過高高的雙層厚窗,在地麵上投下一個顏色淺淡的長方形。交談是這樣的環境下唯一可行並且最適合的活動。

在浮雲城堡住得久了,有些不習慣外麵順應自然的天氣變化。即使電熱器燒得滾燙,在這樣的天氣下仍覺得稍許有些寒冷。過去我常年生活在南英格蘭,那裏冬天最多也不過是地麵結霜而已。每到這種季節,母親就會在我們要出門時盡量派車接送,至少給我們準備防滑的冬靴。盡管如此小時候我還是會摔倒,而雷格勒斯總會皺一皺眉,扶我起來,檢查我的膝蓋和手掌,確認沒有受傷後拍去我身上的碎冰霜,牽著我的手繼續走。

雷格勒斯輕輕地把一層毯子裹在我身上。沒有人的時候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向他索取失落了一年半的溫暖,於是我把臉埋進他頸窩裏。

“你冷麼?”他吻了吻我的耳垂,把我裹得更緊。

“還好,”此刻我並不想讓這種曖昧持續下去,於是從他懷裏坐了起來,和他並排躺下,“以前曾經聽說,身上流著維京血統的人是不會感到寒冷的。”

“隻有寒冷才會感覺不到寒冷。”他無所謂地笑笑,抬眼注視空蕩蕩的天花板,“不過,我去過西藏以後再回歐洲,確實哪裏都不覺得多麼冷了。”

“給我說說你的旅行吧,”我轉過去趴在他胸前裸|露的皮膚上,“我們很久沒這樣說過話了。”

“陪你的話,任何時候都不是問題啊。”他笑著吻了吻我,恰倒好處地分開,“那麼從哪裏說起呢……”

“你當初是為什麼選擇去那裏呢?”我在被子下握住他的左手,電燈的光不會搖晃,均勻而持久地鋪在空間裏,“凱珊德拉沒和你一起麼?”

“都跟你說了,她和我沒你想的那麼親密。”他失笑,把我拉得更近些,“我和她一起坐船到了伊斯坦布爾,然後她就獨自北上俄羅斯,穿過西伯利亞的針葉林,最後從符拉迪沃斯托克返回。所以她很厲害,用不著擔心她。”

“那你呢?你在中國晃了大半年,都收回了些什麼成果啊?”我也笑出了聲,“有沒有邂逅神秘的東方美人,恩?”

“你在想什麼呢?”他卻不急著解釋,而是撥了撥我落到眉前的銀發,“我是沒那種興趣,也不打算像有些傻瓜希望的那樣拖著一堆小乘佛教的魔文典籍回來。我去西藏,不過是想試試,在離天空最近的地方能不能摸到雲。”

“果然,”某種東西塵埃落定,我無端地安心下來,“那你摸到了麼?”

“如果你真的到過那裏,就會明白這樣的念頭有多狂妄了。你分明站在了世界最高的地方,可是天空還是天空,雲還是雲。”他翻過來親吻我,“三年前的八月我從孟買上岸到印度,然後走陸路經過尼泊爾進入中國國界。在印度時還覺得除了髒亂一些,在總督直轄的地方還是挺接近英國了。然而到尼泊爾之後走了一天才找到能說英語的人,再沒喝上一口在我看來算是幹淨的水。”

“對於你這樣嬌生慣養的貴公子來說,這可真的難得的體驗。”我笑得很是興高采烈。

“你至於那麼高興麼?”他摟過我,繼續道,“我可不認為自己嬌生慣養。不過,就我來說,還是覺得在西藏邊境遇到狼的經曆最神奇了。”

“也隻有你會認為那麼危險的事‘神奇’吧,”我有些不滿地坐起來,“你是怎麼脫險的?”

“我剛到印度時有位經驗豐富的英國老兵告訴我,在野外被狼搭上肩,千萬不能回頭,不然就會直接暴露沒有防備的脖子。他還說對付這種情況,唯一的方法是用自己手邊的槍向背後攻擊那隻狼,每個來當地的新兵都會被告知不能隨意搭別人的肩膀,不然可能會被一槍爆頭。”他卻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仿佛這不是他的親身經曆,“所以那天我在西藏英軍駐營外圍的曠原上感到有野獸從後麵抓住我時雖然很害怕,總算沒有慌了手腳。”

“然後?”他一臉無所謂,我卻驚出了冷汗。

“然後麼,我僵在那裏不敢動,誰知道那隻狼居然也遲遲不動作。”他側過來躺,把我圈在他身體的陰影裏,“我就看準時機用最快的速度抬手,發動Frenza打穿了它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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