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井芳宮中迎來一位當今天子身旁的紅人。
榮德妃算是這宮中的老人了,自從生下大皇子之後,便有些息事寧人的意思。
左青蟬看著主座上的女子,一身玫紅色的紗裙,外罩這一件薄紗,手上串著冰裂紋的冷玉,黛青色的眉,麵容素淨,頭上是尋常的宮髻首飾,打從進這院子起,便能察覺到一股凝滯緩流的氣息,這是久不見天顏的宮殿慣有的黯淡懶散疏離。
“參見左貴妃。”雖說是入宮早,已有皇子傍身,但左右越不過分位去,榮德妃微微躬著身子福了一福,儀態甚美。
倒是左青蟬有些氣勢不足,加之昨晚夜不能寐,顯得有些虛浮,虛虛笑了一笑,喊了聲姐姐。
二人說了好些閑話,榮妃看著左青蟬神不守舍的模樣,心裏也有些疑惑,便不作聲,默默的抿了口茶,用帕子按下嘴角的水漬。
左青蟬少女心性,沉不得氣,不再繞彎子,索性問了出來:“榮姐姐,可聽過謝後?”
榮妃手一抖,梅花四盞的玉雕茶具生生毀了一盞,淡青色的美玉碎得缺口亦是細膩。左青蟬心頭慌突突的,像是觸及到了禁地,有些不詳。
“你從哪裏聽到這個名號?”榮妃低著頭,看不清神色,有些令人害怕。
左青蟬也有些慌了:“我昨晚看到一封八百裏加急,上麵隻書了三字。”
“哪三字?”
“謝後歿。”
說完這句話後,井芳宮的主殿陷入一片沉寂,窗外明媚熱燥的日頭怎麼也探不進頭,左青蟬仔細的端詳榮妃的神態,渾身有些陰冷。隻見榮德妃靜了一陣,突然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喃喃說道:“她死了?”
“沒錯。”
榮妃抬起頭的時候,又是慣常見到的無可指摘的神情,最是得體。
“你想聽這位謝後的事?”
“是。”左青蟬並攏雙腿,好令自己心沉靜下來。
“這後宮中最高的分位是什麼?”
“自然是皇後。”
榮德妃似是嘲諷般提了提嘴角:“那你見過皇後麼?”
“這宮中有皇後?”左青蟬驚訝問道。
“不然你以為皇長女是如何來的?”榮妃好笑的問道。
左青蟬雙眼瞪大,似是不可置信:“崇華帝姬是皇後所出?”
“沒錯。”
難怪,皇上那般寵崇華,原來她的生母,竟然是皇後。
“可我從未聽過這件事。”左青蟬澀然一笑。
榮妃長長地舒了口氣,有些沉悶的甩帕子:“皇上下令,不許談及此事。你入宮時日淺,服侍過她的人,都被打發的差不多了,你如何會得知。”
左青蟬坐如針砭,神色不虞:“她,是怎樣的?”
聞言,榮妃細細打量她,一股陰測測的笑,看得左青蟬頭皮發麻:“跟你差不多。”
這就話如一箭射入靶心,紮得左青蟬心血淋漓,麵色蒼白,忍不住用力按住桌角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