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暉脈脈的寒春裏難得有些明媚的意味,在永樂街上鋪就了一層金色光澤,一輛青布帳子的馬車搖搖曳曳的趟過去,朝著城門的方向。
“趁著城門未關,快些走吧。”車幔被一隻手打起,一句語調輕鬆的話飄進耳中,帶著鬥笠的男子應了聲“是。”,在馬背上揮了幾鞭,清晰的破空聲帶著些餘韻,在這個初春的時節裏格外朝氣。
過城門的時候,不免停下車被戍城門的士兵攔下,最近城裏對出城的人,盤問的異常仔細,拿著鞭子的男人背挺得直直的,手因為用力而指骨分明,青筋暴露。就快輪到他們了,那鬥笠越來越低,陰影下的嘴角抿得緊緊,大氣也不敢出。瞧見最後一輛車這麼不配合的姿態,士兵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作勢過來掀車把式的鬥笠時,一截皓腕輕輕巧巧截住了士兵的手,隨後遞出一份文書,隨後幔布就放下了,卻始終不見車中人的模樣。士兵不識字,把文書遞過去給領頭的,那人拆開書信一看,忙忙走近,彎腰笑道:“原來是阮將軍的家眷,是我們冒昧了。”
車裏的人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車夫重新坐上來,準備走,正在這時,那將領又說話了:“可這車夫可不知道是不是大街上隨處雇來的,還是當小心些。”說話時,帶著疑惑的步子,走近了,大有一探廬山的感覺,那男子握皮鞭的手一緊,背挺得緊繃繃的,不易察覺有些細微的恐懼顫抖。
“將軍多慮了,這是家中的長工。”車裏的女子,探出半個身子,眉清目秀,笑意盈盈,額間三指寬的白色鈴鐺抹額十分精致,黃色的衣裙被一頭青絲掩了大半,說不上十分好看,隻是那笑顏像是寒冬的臘梅一樹緩緩綻放,就有些驚豔的味道。那將領呆了一下,本已經伸到鬥笠邊緣的手頓了一下。
“走吧。”車裏的女子說道。
“是。”那人低聲應和,後背上逼出了一身冷汗。
那將領望著馬車搖搖晃晃的背影,咂了一下舌,想起在家裏侍奉雙親的娘子,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你到底是誰?”行到荒蕪處,車中的女子聲音冷冷傳過來,與此同時,左手隔著車簾出招,那青衣男子立即回手格鬥,身手居然不錯,兩人從車上鬥至車下,兩身影越閃越快,乍分開,女子身姿利落的旋了一下身子,裙角飄出一個漂亮優雅的弧度,手裏多了個鬥笠。
這時她才看清這個青衣男子的麵容,那樣稚氣的麵孔,分明還隻是個少年!!心裏不由的怔了一下。
那人也明顯愣了一下,但少年的麵孔裏隨即擺出一副凶惡的神色。
“少管閑事!”
女子慢悠悠的說:“既然不關我的事,我現在去告訴守城的將領,說是有個穿青衣的車夫來曆不明,你說他們會怎麼樣?嗯?”隨即盯著少年色厲內荏的模樣揚了揚嘴角,還是個孩子呢!
“你敢?”少年惡狠狠地說。
那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般,額間的抹額鈴鈴作響,十分清脆,隨即冷淡了神色:“我為什麼不敢?你就這樣威脅救命恩人?你的爹娘先生是這樣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