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親王爺大葬之後,秦穆戎則準備在這“忠烈祠”中守孝三年,將所有的事全部教給秦慕雲與秦慕謹,至於秦慕方,依舊被囚禁在“翰堂”後的院子裏,不允出行半步。
葉雲水知秦穆戎這般作為是有意退後,世襲皇族長、世襲親王二位他已都背負一身,如若再摻雜朝政之事,難免又起風波。故而葉雲水也將事情交給了夏氏,隻每隔十日回莊親王府籌措、安置一番,便繼續回“忠烈祠”陪伴秦穆戎。
祈善在給莊親王爺大葬之後便離開了涅粱。
臨走時,特意與葉雲水暢談一宿,二日便啟程欲到南方,與祈家人相聚,不過鎮國公府依舊在涅粱城駐紮,也是給他留一回此的餘地。
秦穆戎對祈善與葉雲水私談一晚隻字不提,葉雲水倒也不說,隻是偶爾姝蕙時常問起義父何時歸來,秦穆戎則開始誘導姝蕙,長大後便搬去鎮國公府,替她義父好生管管府政,免得回來連個窩都不剩。
姝蕙年幼,而且對祈善格外的貼心,樂滋滋的點頭答應,自那以後便開始隨葉雲水、夏氏學起掌管中饋之事。
小兜兜自承世子位後,便開始隨秦穆戎在“忠烈祠”鍛煉騎射。
小團子和小豆子則時而伸伸胳膊腿,主要從文,開始請了教書先生識字、讀書。但三個小家夥兒每日早起都先到莊親王爺的墓碑前磕個頭,此後再各自赴學。
肅文帝幾次下詔讓秦穆戎與葉雲水進宮,二人則都以為莊親王爺守孝為理由婉拒。
故而三兩次之後,肅文帝擇日出城來此,雖說是以叩祭莊親王爺為名,實則與秦穆戎私談軍政之事。
秦穆戎說起西北、南方軍令皆在他手中,而肅文帝則與其商議皇位在何時傳給十四郡王為佳,更是央求將十四郡王送至此處,讓秦穆戎調教幾年。
葉雲水依舊對肅文帝沒有半分緩和之意,每每見麵都遠隔一段距離,但文貴妃幾次傳信來此,都告知肅文帝仍在拒絕沾染女子,完全斷了留後之意,這個消息的確讓葉雲水驚訝。
她不知此事該如何回文貴妃,文貴妃之意難免是希望她與秦穆戎勸慰一番,但與秦穆戎私談過後便繼續對此事置之不理,葉雲水也基本不再進宮。
十四郡王送至此處,秦穆戎嚴苛教導,比對小兜兜還要嚴厲,起初十四郡王委屈良多,時而哭著要回宮。
樂裳下了狠,對十四郡王的哭訴毫不心軟,肅文帝攤手無策,隻道是這乃皇族長之意,他這位皇兄也插不上嘴。
十四郡王沒了靠山,便隻能悶頭的學,時間久了,還有小兜兜幾人相陪,倒是逐漸適應下來。
日複一日,守孝的三年轉瞬即逝,而小兜兜也年約八歲,個子竄的倒是夠快,已快追上葉雲水。
帶著孩子隨秦穆戎回到莊親王府,秦慕雲早已設宴掃塵,在門口相迎。
離府三年,再次歸來猶如翔鳥歸巢,雖然溫馨可仍有繼續遠遊之願。
可如今孩子們已是到了最不能放手的時候,葉雲水未提此事,秦穆戎卻在府宴過後與葉雲水說起:
“等他們大了,你我二人便四處雲遊?想去哪裏?可在此時多尋思尋思。”
葉雲水窩在他的懷中,“爺說去哪兒,妾身跟隨就是。”
輕輕一吻,秦穆戎緊了緊手臂,“祈善那小子也不知去哪兒了?還不肯回來了。”
“爺是想問他那宿與妾身言談何事?”葉雲水道出此話就見秦穆戎的目光中有了一絲躲閃,明顯被猜中心事,有些尷尬。
秦穆戎未答,葉雲水則是歎氣道:“他仍對陪老爺子吃酒、讓老爺子就此過世心有餘悸,更覺無法麵對你,妾身沒勸,他說欲離開此地,待何時心裏敞開這個扣,再歸來。”
“胡扯,明擺著是逃婚。”秦穆戎這般說,臉上倒是露了幾分舒緩,“之前雖有心結,如今也已解開,怨不得他,是老爺子自己不願再留此。”
葉雲水點了點頭,“他了解你的心思,比妾身還懂。”
秦穆戎挑了眉,“他是我弟弟!”
“那妾身呢?”葉雲水撒嬌。
“你是我的女人!”秦穆戎捏著她的小嘴印上自己的,大手又摸上她的背臀,“瘦了,得多吃點兒。”
葉雲水扭開身子,卻被那大手摟緊,“爺總讓妾身做詩給你,你何時吟一首給妾身?”
“等我閉上眼,你自會聽到。”秦穆戎說出這話,卻被葉雲水咬了一口,“滿嘴胡沁。”
秦穆戎笑而不言,又撲在她的身上……三年守孝,她二人雖在一起卻未再同床。
如今三年過後同床共枕,二人不免都有新鮮之意,今宵一夜值千金,纏綿幾許便是紅帳春動、吟呻情晌……
二日,秦穆戎則帶十四郡王進宮,肅文帝與其在宮中深談一夜,約隔幾日之後,秦穆戎以皇族長身份宣詔:
秦皇氏族學司監十日後開堂,但凡秦姓年滿五歲孩童都到此來學習識字、讀書、騎射等術,年滿十五才可離宮歸家。
而在此教學之師都乃皇家選舉,秦穆戎這位皇族長則隻管罰懲,學子不學,罰,老師不育,懲,這一位活閻王頒下此詔可是讓所有秦姓皇族之府叫苦連天,可誰也不敢有怨。
不但不敢有怨,還都得遵循此章程行事,那吃喝玩樂的消遣是等同於出籠的鳥永遠都看不著了。
十四郡王、小兜兜、小團子和小豆子也都進了此地入學,本是讓一群人等著看笑話,孰料這四人倒是帶了頭,讓所有揣著幸災樂禍的人都苦了臉,這四個肅文帝眼中的寶貝疙瘩都乖乖聽話,誰還敢不聽?
老老實實的學、老老實實的練,這一年時間過去,反倒是詩書能吟上幾首,騎射有了勁頭,連人都結實得多。
眾人此時才明,肅文帝與秦穆戎二人此意乃是為鞏固秦家江山不倒,而怎能固住?便是從孩童們練起。
秦穆戎整日忙著對秦家人拳打腳踢的練,葉雲水則也沒閑著,倒是把醫護的手藝傳開,在大月國各地都設了醫護藥坊,連帶著“水雲坊”也大肆鋪開,百姓受益、而她則收錢,喜哉樂哉。
夫妻二人各自忙著,但有心巴結之人也沒閑著。
姝蕙才過十歲的生日,便已有人前來打聽是否能定親事。
葉雲水目瞪口呆,這還未及笄就定親?她怎麼舍得?
可日日踏破門檻兒無數人來人往,她也實在是煩了,思忖許久才得出個推脫的理由:
“雖說此乃本妃之女,可也是鎮國公爺的義女,本妃說的不算,你們有心定親便去尋鎮國公爺讓他點頭,否則免談。”
耳聽這話,眾人皆是吃驚咂舌,鎮國公爺可是好幾年都沒見著影了,讓他們去哪兒找?
可終歸有挖門盜洞不肯死心之人,卻還真把祈善給找了出來,惹的祈善沒轍隻得回歸涅粱,沒回鎮國公府,直接登了莊親王府的門。
葉雲水與秦穆戎笑著設宴,祈善也是苦著臉,抱怨道:
“二哥二嫂這不是難為我嗎?你二人之女的婚事讓弟弟做主?我在南方都沒舒坦著,長兄被惹煩了,愣是將我攆了回來!”
秦穆戎為其倒了一碗酒,“這都你二嫂的主意,這不正好尋著你?否則大海撈針,去哪兒尋你,祈紅利攆你回來?他可是有合適人選?”
“果真是你了解他。”祈善目光帶著吃驚,“他推舉南方一將領之子,年僅十三便一表人才,弟弟也見過,配得上姝蕙。”
葉雲水問道:“你定了?”
“弟弟怎能定?這終歸還得二哥、二嫂做主。”祈善看著二人笑意涔涔,心中那絲芥蒂也煙消雲散,飲了一口酒,看向秦穆戎,“二哥怎麼看?”
“這要問你嫂子,此事我也做不得主。”秦穆戎把話題轉給了葉雲水,葉雲水笑著道:
“你的婚事都未做主,義女婚事倒是著緊?這可不合規矩,你若不娶、姝蕙便不嫁。”
“二嫂!”祈善瞪了眼,“你這不是逼我嘛!”
“怎麼著?難不成你已有意中人?”葉雲水笑著調侃,祈善卻是撓頭,“暫還未有,還在尋覓。”
秦穆戎嘖嘖幾聲,隨即言道:
“看他那副德性,你我二人也不必多說,由著他自己定吧,你去告訴祈紅利,他選的人我不答應,姝蕙不能離開涅粱,不但我舍不得,你嫂子也舍不得,她的弟弟們也舍不得,行至南方,如若挨了欺負怎麼辦?難不成我還要拎著棒子去南方為其出氣?”
祈善點頭,“二哥所言既是,弟弟也不可能總在南方呆著。”
“你回涅粱來?”葉雲水帶了探尋,祈善卻是搖頭,“一人一馬一履足印,弟弟還未遊夠這山山水水。”
目光中帶了一絲失望,葉雲水沒再多言,秦穆戎與祈善也不再多說,吃了一夜的酒,都是躺下動彈不得才算了事。
祈善陪著姝蕙和孩子們玩了幾日後則又離開了涅粱,姝蕙流著眼淚道:“義父,你又不帶女兒去玩。”
“待你長大!”
“不許騙我!”
“一定不騙!”
看著祈善離城的背影,姝蕙的目光多了幾分期待,徑自念叨:怎麼還不長大?
四年後。
肅文帝的身體沒能支撐的住,駕崩,傳位於十四郡王,號樂宣帝。
樂裳依舊住在安和宮,榮升太後,她卻還是那副淡然模樣,唯獨見了葉雲水才露出幾分笑。
因樂宣帝還未年滿十五周歲,秦穆戎這位皇族長隻得把持一攤,也忙碌起來,可行事都帶著小兜兜幾人,也是欲培養他們接手。
日子過到這副模樣,葉雲水的心倒是鬆快許多,隻是時常期盼何時能有撒手去遊玩的時候?
每每提起這事,秦穆戎都讓她再等一等,可等的時間最是煎熬,又一年過去,葉雲水發現自己已是快三十歲,而秦穆戎已是快近四旬中年。
二人感慨驚詫,索性隻留書信把家事全全撂下,二人一馬離開涅粱開始四處遊玩……
又是兩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