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再有什麼耽擱,秦穆戎倒是就此點了頭,接著莊親王爺的話說下去:
“祈大伯父走不了,如今能否救回來還不知,而剛剛的消息定是傳回宮中,立即便有人往這方趕來,如若還在此耽擱下去,你們一個都走不了。大伯留此,表兄留此,祈家就亂了。”
秦穆戎這話說的極其直白,卻是讓祈華坤十分難以抉擇。
祈華震可乃祈家的家主,他如若死了,這祈家定是大亂,起碼爭奪這家主位子便要起上一陣內訌!
可再看祈紅利,這一副癱軟模樣,可怎麼辦?而最根源所在,則是莊親王與這世子可信嗎?
祈紅光自是與祈華坤想到一處,可他終歸乃是晚輩,不敢插嘴。
秦穆戎則看向祈紅利,淡言道:“你乃祈家家主嫡長子,你做個主吧。”
祈紅利的眼睛通紅,看著祈華震硬是將嘴咬出血也不肯讓濕潤的眼眶裏滴出半個水珠,看著莊親王爺,再看秦穆戎,而又看葉雲水替祈華震包紮止血的手上沾上的血汙……
“走!我們走!”祈紅利話語雖輕,可分量之重讓祈華坤都不敢拒絕。
“你的身子可行?”祈華坤斟酌半晌道出如此一句。
祈紅利強挺著站起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莊親王爺磕了頭,“叔父,拜托了!”
磕完了頭,又跪著朝向秦穆戎與葉雲水,秦穆戎側身讓開,卻跪的是葉雲水,祈紅利沒有再言半句,磕頭便起,淡言道:“咱們走。”
葉雲水在藥箱中拿了些傷藥和棉布,包裹好遞給了祈紅利,叮囑道:“路上小心。”
祈紅利接在手中,又是拱了拱手,不容祈華坤與祈紅光再敘他言,直接便出門上了馬。
雖然是腿軟著騎上,祈紅利卻讓人把自己完全的捆在了馬背上,絲毫不得動彈,哪怕是馬驚了,恐怕他都掉不下來!
待祈家這三人全都離去,莊親王爺才歎了氣,口中怒罵:“混賬,這個混賬!”
這明擺著罵的是太子秦中嶽。
老爺子剛剛得知秦中嶽敬酒,便已知下毒的是他,當初如若不是葉雲水發現的早,秦穆戎又未中他的計謀,死的可不就是他父子二人?
看著殘臂昏厥不醒的祈華震,莊親王爺問著葉雲水:“他還能活嗎?”
“生不如死。”葉雲水這四個字道出,卻讓莊親王爺仰頭長歎。
雖然刻薄,可他卻能完全的體會到葉雲水所言的含義。
一個征戰沙場一輩子的統帥,在南方叱吒風雲的人物,來京悼念太後,卻在宮宴上被下毒,被刺殺,哪怕是能緩過這條命來,卻也是殘臂,在這涅粱城內當一祈家的俘虜苟活偷生,這還不如死了罷了!
也無太多的時間感慨,莊親王爺與秦穆戎道:“你有什麼打算盡管說,老頭子我腦子渾濁,想不出什麼妥當的法子。”
“報喪。”秦穆戎這兩個字說出,莊親王爺則皺了眉。
秦穆戎繼續道:“接回王府也不合適,隻能報喪,然後送去皇族長處,那人膽子再大,手不敢往那裏伸,祈家能否熬過此關,就看祈紅利能否撐回去了。”
接回王府會被祈家認為這是要挾,秦穆戎這般思忖也無錯,葉雲水在一旁道:
“祈紅利終歸乃是一文人,他能穩得住祈家的局勢?”
“以前興許不能,但如今卻是能了!”秦穆戎口中篤定也是長歎一聲,“對自己都能下得去狠手的人,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祈華坤雖為人軟弱些許,但對祈華震是惟命是從,有他維護,應該不會出大的差錯……但結局如何,也要聽天由命了!”
葉雲水微微點頭,剛剛看著祈紅利那一副歇斯底裏、手剁祈華震手臂之舉,連她都嚇的到現在還未緩回來。
撂下之前的事,葉雲水則開始為祈華震打算,思忖片刻問道:“尋兩個醫護學徒跟過去,可三皇祖父能答應?”
“答不答應,都得答應。”秦穆戎即刻吩咐秦忠和秦風,言道:
“派人去叫秦孝來,你二人抬著祈伯父隨我一同往皇族長府邸去。”說罷,秦穆戎則看向莊親王爺,未等開口,莊親王立即擺手:“去吧,本王在此等著那些個人。”
秦穆戎點了點頭,即刻抬著祈華震從營帳之後離去。
葉雲水在此陪著莊親王爺,她擔憂祈華震的生死,可她更擔憂老爺子……這一番周折,莊親王爺明顯心力交瘁,祈華震中毒這一件事讓他心中湧起兔死狐悲之感,而這下手的人更是曾欲暗算的是他!
這就好似看到欲生欲死的人是他一樣的觸目驚心,莊親王爺的心裏頭怎能沒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