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明白祁善之意,便是言道:“理當如此!”
秦穆戎詫異的看著她,瞧著她那起滿水泡的手,再次的問道:“不要勉強。”
葉雲水卻是輕挑秀眉,雲淡風輕的一笑,“世子爺放心,婢妾絕不會給您丟臉。”
秦穆戎的眉頭擰成一條線,看著葉雲水那堅定的目光,他知她的倔強和固執不容她這般離去,也知她是在為了自己,而葉雲水也相信,隻要她剛剛搖頭,秦穆戎許是寧可得罪了秦中嶽,也絕不讓她奉這杯茶。有他這份心思,足夠了!
祁善的心也是揪著,劉皎紅冷眼瞧著葉雲水,滿是忌恨。
再不是那雙雪白柔荑,上麵鋪著一層刺目的紅色水泡,祁善把侍衛和伺候的都打發了出去,親自上前幫忙焚香,葉雲水施以微笑算是道謝,那煮著的沸水在“咕嘟咕嘟”的響著,卻是這屋內僅有的聲音。
手上的水泡逐漸的發了起來,讓葉雲水的手感覺到發脹發疼,幾乎是一瞬間,那本是纖細的秀美的手卻腫成了饅頭一般,秦穆戎鐵青著臉,目光卻是未離那雙滿是創傷的手。
這一次葉雲水卻是做的事無巨細,每一個動作都有它獨特的名字,聽得秦中嶽緊緊皺眉,秦穆戎心中惱怒,而祁善卻是心裏湧起一股酸澀。
焚香靜氣、孔雀開屏、葉嘉酬賓、孟臣沐淋。高山流水、烏龍入宮、百丈飛瀑、春風拂麵、玉液移壺、鳳凰三點頭、重洗仙顏、遊山玩水、乾坤倒轉、敬奉香茗……
這一套動作下來,那一雙手卻是瘡痍不堪入目,接觸了熱水之後更是腫脹的厲害,可葉雲水的臉上始終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好似那疼的人不是她一般!
雙手捧著品茗杯,葉雲水卻又忽的放了下,“瞧我這手卻是醜陋不堪的,卻是要驚了太子殿下。”
秦中嶽也知今日之事的確有過分之處,便是借著台階言道:“小弟妹辛苦了!”
葉雲水則是臉上淡笑,“婢妾曾聽過一個關於茶的傳說,不知太子殿下有興趣聽上一聽?”
秦中嶽略顯猶豫,最終卻是點頭道:“不妨說來聽聽?”
祁善本以為葉雲水奉了茶,秦中嶽喝了走人了事,卻不料葉雲水還節外生枝,臉上不免多了幾分急色,反倒是秦穆戎顯得淡定了些,目光仍是未離葉雲水。
“傳說有那麼一位以采茶為生的姑娘,家中有一株茶樹,視若珍寶,精心嗬護,那朝天子愛財愛良君名聲,於是各地官員爭相吹捧,斂財上供,卻是讓百姓民不聊生,天災大旱如雪上加霜,田地裏的莊稼都成了枯草,那土地龜裂有手指寬的縫隙,百姓們隻能以枯井中剩的那一捧泥水為生,哪還有心思灌溉茶樹?”
“這位采茶姑娘心中焦急,眼瞧著那賴以為生的茶樹即將幹枯,索性心中一狠,用刀割破了手,用自己的血去灌溉!天子出巡,百官擁戴,灑落銀錢無數,盡管如此卻仍瞧見這滿目的荒蕪,頓時大怒,斥責官員無責,責天為何無雨,而此時,天子遠望那一株鬱鬱蔥蔥的茶樹甚是茂盛,便是帶著官員上前意欲表彰,孰料正是那采茶姑娘,采茶姑娘道是沒有煮茶的水,隻能幹嚼那茶樹上的葉子解渴,於是便送了天子一捧茶。”
“天子啖之,卻覺味美甘甜,心中大悅,心中奇怪為何隻有這一株茶樹得以生存?待得知此乃血液灌溉,不由得心中震驚,懊悔之餘得出一個道理,當官者以權為命,經商者以錢為命,匠者以手藝為命,而務農者以地為命,沒了茶樹她就等於沒了賴以生存的東西,沒了命,寧可用自身鮮血灌溉也要保那茶樹存活。而他愛財愛名卻隻圖虛表,有愧於民,於是天子立即停止微服出巡,返回皇宮,從此再無微服出訪,而此茶樹被奉為國樹,那采茶姑娘卻再無所蹤,被當地之人傳為茶仙。”
葉雲水話音一落,那秦中嶽的臉色難看異常,這話中引申的含義不正是在諷刺他沒有天子之風,爭強鬥氣,沒有容人肚量?引申的涵義越想越多,越想越氣,卻又不能出言怒斥,否則不但被旁人笑話,連聖上都要惱他不知深沉,覬覦大位!
劉皎紅出言挑釁,“大膽,你居然敢這般的諷刺……”
“閉嘴!”秦中嶽怒吼一聲,嚇的劉皎紅不明所以,幸好他最快,否則揭了這層遮羞布,秦中嶽這張臉就無地可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