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多爾袞妥善地處理了十分棘手的皇位爭奪問題,自己也向權力的頂峰邁進了一步。隨後,統治集團處理了反對這種新格局的艾度禮、碩讬、阿達禮、豪格及其下屬,穩固了新的統治。多爾袞的這一方案,在客觀上避免了八旗內亂,保存了實力,維護了上層統治集團的基本一致。當然,他這一提案,是自己爭奪皇位不易得逞之後才提出來的,是在兩黃旗大臣“佩劍向前”的逼人形勢下提出的中策或下策,而並非是他一開始就高瞻遠矚、具有極廣闊的胸襟。
就在八旗貴族因為內部矛盾爭吵不休的時候,明朝後院起火。這年十一月,李自成農民軍攻破潼關,占領了西安,然後分兵攻打漢中、榆林、甘肅,在年底以前已據有西北全境,以及河南中、西部和湖廣的數十府縣。另一支農民軍在張獻忠率領下,轉戰湘贛鄂數省,亦給明廷以重創。而在關外,多爾袞一待政權穩固,並於九月派濟爾哈朗和阿濟格等率軍出征,攻克明朝關外據點中後所、前屯衛、中前所,割斷寧遠與山海關的聯係。明朝內外交困,已經無力抵禦。在新的一年到來之際,李自成農民軍和清軍一南一北,都距明朝政治中心北京數百裏之遙,究竟誰能逐鹿得手呢?
公元1644年春,曆史的天平開始向農民軍傾斜。三月中,農民軍便包圍了北京城。多爾袞雖然試圖與農民軍協同作戰,但並沒有什麼結果,直到明朝崇禎帝急詔寧遠守將吳三桂回師勤王,才知道一塊肥肉已落入他人之口。但是,曆史的偶然性使吳三桂扮演了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他在山海關首先接受了李自成的招降,由唐通接管了山海關,然後率兵朝見李自成。但他走到玉田時,得知自己的私人利益遭到損害,便“翻然複走山海關”,擊走唐通,背叛了李自成。至此,曆史的天平又開始向清方偏倒。
這時候,清廷已經意識到實現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遺誌的時機到了。四月初四日,即吳三桂剛剛叛歸山海關之時,內院大學士範文程上書多爾袞,認為“如秦失其鹿,楚漢逐之,是我非與明朝爭,實與流寇爭也”。主張立即出兵進取中原。他提出,“戰必勝,攻必取,賊不如我;順民心,招百姓,我不如賊”,因此要一改以往的屠戮搶掠政策,“嚴禁軍卒,秋毫無犯”。即不僅在戰略上改變得城不守之策,要入主中原,在戰術上也要招攬民心。多爾袞接受了範文程的建議,並在得到北京為農民軍攻破的確報之後,“急聚兵馬而行”,與農民軍爭奪天下!
四月初十日,“吳三桂移檄至京,近京一路盡傳”。李自成此時方知事態的嚴重,於十三日親率部隊往山海關討吳,但仍帶有招降他的僥幸心理,行軍速度亦頗遲緩,十九日前後才兵臨關城之下。在此期間,吳三桂已派出使者向清軍求援,使者於十五日便見到了多爾袞,向他遞交了吳三桂的信函,表示如清兵支援,則“將裂土以酬”。還不是投降的意思。多爾袞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他非常謹慎,一方麵召集大臣謀士們商議,一方麵派人回沈陽調兵,再一方麵故意延緩進軍速度,逼迫吳三桂以降清的條件就範。由於事態緊急,吳三桂隻得答應多爾袞的要求,清清軍盡快入關,因為二十一日清軍還距關十裏,而關內炮聲隆隆,喊殺陣陣,農民軍已經開始攻城了。
多爾袞非常了解吳三桂的窘境,因此長時間地作壁上觀,在李自成即將攻下東西羅城和北翼城,吳三桂幾次派人又親自殺出重圍向他求救的情況下,估計雙方實力已大損,這才發兵進入山海關。在與農民軍的決戰中,他又使吳軍首先上陣,在雙方精疲力竭之際再令八旗軍衝擊,結果農民軍戰敗,迅速退回北京。可以說,在山海關以西發生的這次著名戰役前後,多爾袞充分利用了漢族內部的階級矛盾,挾製了吳三桂,使他不得不充當清軍入主中原的馬前卒。
山海關戰役後,李自成慌忙退出北京,撤到山陝一帶休整力量,以圖再舉。多爾袞則乘勝占領了北京,接受明朝遺老們的擁戴。從此,曆史又翻開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