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和熱鬧成為了慶祝會的主題,但在歡聲笑語中卻隱藏著一絲絲的危險和哀傷。原本已經逐漸康複的海明威,再一次腎病複發,因此也請來了賽維爾醫生。
也許是因為治療的緣故,海明威的臥室裏會擺放許許多多用來化驗的盛著小便的玻璃瓶,而海明威本人也連續好幾天有些行為失常,常常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表現。
就像是對於瑪麗,麵對妻子盡自己所能準備生日慶祝會,悉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海明威都會毫不在意,熟視無睹。甚至他還會抱怨瑪麗把所有的錢都花在了慶祝會上。但事實上,籌辦慶祝會所需的前大部分都是瑪麗給《體育報》寫稿得到的稿費,並沒有花家裏的錢。
有時海明威還會嘲笑瑪麗的腳。因為在郊外野餐的時候,瑪麗不小心傷了自己的腳,所以行動有些不便,會跛著腳走路,無可救藥的海明威還強迫賽維爾醫生公開表示說明瑪麗的腳並沒有受傷。這樣的做法有些讓人不能容忍,但對於朋友的相勸,海明威卻一意孤行,不願接受。
事到如今,海明威不得不悶悶不樂的承認,這一次的西班牙之旅將他折磨的夠嗆,也證明了此前花甲之年的不幸命運的預測。因為是年事已高,海明威變得十分敏感,也十分緊張。但他卻並不認為這是高齡給自己帶來的煩惱。相反的,花白頭發的海明威仍然認為自己很年輕,仍然是精神矍鑠,仍然可以談笑風生。
也許,骨子裏的海明威希望自己可以返老還童,希望時間可以靜止,但這隻是美好的希望。時間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意願而真的暫停,我們也不能偏心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寵兒,對於那些無可奈何的事,隻希望心中的那份美好會亙古不變。
7.勇敢地死去
對於狩獵,海明威似乎上癮了。他享受那種勝利的喜悅,喜歡那種主宰的感覺,他喜歡刺激,喜歡野性,喜歡自然。可是,狩獵在給海明威帶來愉悅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痛苦與煩惱。
那一年的深秋,海明威同瑪麗和喬治賽維爾外出打獵。由於沒有站穩,瑪麗腳踩的圓木鬆動了,失去平衡的瑪麗一下子摔在了結冰了的地麵上。這一摔可不輕,瑪麗的左手肘骨當即斷裂。
賽維爾花費了兩個小時才把她的左臂包紮固定好。這樣突如其來的不幸讓海明威感到頭疼苦惱,他開始抱怨計劃好的狩獵度假被打亂。
海明威的六十一歲的生日悄無聲息地過去了,與之前的花甲之年壽辰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雖然隻是過去了一年,但海明威似乎蒼老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他開始變得很少外出,沒有重要的事更是不會出家門。
這樣的海明威,讓戴維斯夫婦感到詫異。如今的他,精神變得十分的脆弱敏感,他開始猜疑,開始沮喪,也會恐懼和內疚,仿佛所有的人類可能存在的情緒都會在他的身上出現,而且還是如此的不斷變換。
海明威會經常做噩夢,也會通宵不睡,度日如年很準確的形容了他現在的生活,每一天就像是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夢魘。他會孤獨,也會懼怕,想要融入大家,卻還會因為見到陌生人而緊張。曾經在西班牙他熱愛的鬥牛表演比賽,如今也再無吸引力,甚至海明威認為那是一種“腐化墮落,無關要緊的玩意兒”,那些參加鬥牛表演或者比賽的人都是自私至極的。
秋季的九月,當刊登《危險的夏天》的第一篇連載文章的《生活雜誌》到達海明威的手中時,當他看到了封麵上那個笑容燦爛,露出牙齒的人像時,頓時嚇得往後跳了一下,說道“多麼可怕的臉孔!”他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做了這樣一個糟糕的決定,也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到了如此的地步,但他還是為這樣的蠢事而感到羞辱和厭惡。
海明威是孤獨的,是彷徨的,他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安慰。他一遍又一遍的在信中把瑪麗叫“可憐的小寶貝”,他盼望瑪麗能到自己這裏來,能讓自己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