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清甚至在中國的曆史舞台上,曾國藩都是一個繞不開的人物。
這不僅僅因為他以書生帶兵,隻手挽狂瀾,打敗太平天國,保住大清江山,改變了中國曆史的發展方向;還因為他忠貞通達、進退裕如的為官方略,圓潤周到、玲瓏剔透的處世智慧,進德修業、慎獨克己的修身之方,勤儉謹慎、和睦友愛的齊家之道。
在他六十一年的生命中,其為人、為官、為民、為將、為相、為師,為子、為夫、為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無一不做到了極致,處處都展現出強大的魅力。他為國家立功、為世人立德、為後代立言,成為中華曆史上寥若晨星的完成了“三不朽”大業的“聖人”之一,被譽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為師為將為相一完人”。
毫無疑問,曾國藩是一個傳奇。
這個從湘鄉農家走出去的一代中興名臣,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秀才到入京為官,創造了十年七遷、連升十級的高升奇跡。他不僅改寫了當時的曆史,改變了一個時代的命運,也完完全全改變了自己的人生。從而贏得“中興第一名臣”、“千古完人”、“官場楷模”、“近代聖賢”等美名,在晚清舞台上領盡了風騷,無人可與其比肩。
然而,曾國藩一路走來,卻絕非一帆風順、一路暢通,反倒是波厄不斷,險難重重,無數次陷入困頓危局,每一天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甚至三次陷入絕境,到了絕望自殺的境地。曾國藩總結自己的一生時,就很痛切地說到自己一生有“三恥”、“三敗”、“四塹”。
同治五年(1866),五十五歲的曾國藩在家書中對其弟曾國荃回顧了他一生三次“為眾人所唾罵”及三次軍事大失敗:
餘初為京師權貴所唾罵,繼為長沙所唾罵,再為江西所唾罵,以至嶽州之敗、靖港之敗、湖口之敗,蓋打脫牙齒多矣,無一不和血吞之。
第二年他又在家信中對曾國荃回顧了平生“四塹”:
餘生平吃數大塹,而癸醜六月(鹹豐三年六月被迫離開長沙)不與焉。第一次壬辰年(道光十二年)發佾生,學台懸牌,責其文理之淺;第二庚戌年(道光三十年)上曰講疏內,畫一圖甚陋,九卿中無人不冷笑而薄之;第三甲寅年(鹹豐四年)嶽州靖港敗後,棲於高峰寺,為通省官紳所鄙夷;第四乙卯年(鹹豐五年)九江敗後,赧顏走入江西,又參撫、臬,丙辰被困南昌,官紳人人目笑存之。吃此四塹,無地自容,故近雖忝竊大名,而不敢自詡為有本領,不敢自以為是。俯畏人言,仰畏天命,皆從磨煉後得來。
這是曾國藩自認為一生中最受挫折、最低穀、最無地自容、最困厄委頓之時。然而,這些困厄和險難都沒有打敗他,他忍辱負重,一次又一次地走出困厄,重振雄威,並最終成為大清朝最權高位重、功高勳卓的中興名臣。這當中的關鍵,全在於一個字——“挺”!
湘軍實戰之初,曾國藩就跌進了“一敗再敗”、“敗不勝敗”的困境,先敗於嶽州,再敗於靖港,又敗於湖口,再敗於九江……一路奮戰,卻是一路敗績。其處境之艱困,其境遇之危難,不在其中,有誰能知?曾國藩死後,江蘇巡撫何璟在上奏中,用大量篇幅描述了曾國藩幾次重大的“敗”和“塹”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