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個女子自潭中破水而出,水麵波紋遠遠蕩開,形成一圈圈漣漪,蕩漾、融化、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由水中起身走出,水麵立時倒映出一個纖細的影子,身姿婀娜,墨發如瀑,柳眉鳳眼,瓊鼻朱唇。
她甩了甩濕發,水滴沿著身體姣好的曲線滑下,落到陰冷的地上,眨眼凝結成冰。
那女子走出寒潭,感覺肩上一沉,一個嬌俏少女上前為她披上件寬大的黑色衣袍。她運起武力將長發烘幹,然後以指為梳,把頭發高高束在腦後,馬尾隨肩披下直垂腰際。
她昂起頭顱大步向外走去,眉目如畫,表情淡然,眸光清冽。正是未央!
“阿影回來了沒有?”未央聲線清冷,沒有轉頭,邊走邊問道。
“已經回來了,知道小姐在修煉,先去見塵公子了。”身後的少女名清霧,一身藍色衣裙,麵容嬌俏語調溫婉,滿是恭敬的回道,“小姐要現在過去嗎?已近午時了,讓秋雨備幾個精致小菜,您和兩位公子一起用膳可好?”
“嗯。你去問問他們想吃點什麼,再讓秋雨冰一壺酒送去。”未央淡淡的說完,便聽到清霧小跑著離去,腳步踩在冰渣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未央走到外麵,天空碧藍如洗,太陽高懸在正中,陽光刺目,晃的她眯起了眼睛。幾隻飛鳥盤旋直上,夏蟬尖鳴,樹梢跳動著,微風吹的大片墨綠沙沙搖晃,瀑布飛衝直下擊打山石,飛起的水絲清清涼涼的撲在臉上,解了幾分盛夏的暑悶。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已經七年了。
——
此時此刻,穀後一片清幽的樹海中,坐著兩個相貌極為相似的年輕公子。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麵容雋秀,眼眸似星,氣質卻天差地別。
其中一個著墨色勁裝,足蹬一雙皮質長靴,一身冷硬,不苟言笑,麵上微有風塵。他坐在石凳上,抖了抖手中的信箋。
“哥,你怎麼看。”
另一個青年閑適幽靜的倚著一顆古木坐在青石小桌之前,墨發散在腦後,一襲寬大的青色衣袍隨意披在身上,周身帶著微微的藥香,膝上散著一卷書卷,麵上帶著懶洋洋的淺笑,像個狂儒書生。身前的桌上一個紫砂茶壺,兩隻茶杯冒著熱氣,風一吹來,輕輕散了。
他接過弟弟遞來的信箋,認真的看了半響,一臉新奇的道:“你自外回來,一路上可有聽到什麼風聲。”
“外麵已經傳開了,司徒宗門要召開武林大會,聚天下英雄圍剿暗門。”
“他們已經查到暗門總部所在了?”
“前日裏六宗合圍七築山,那裏應該就是了。隻是在暗門的大本營裏,處處都是機關陣法,他們也死傷慘重。”
這暗門是近幾年興起的一個殺手組織,專接暗殺生意,行刺客之事。隻要你出的起銀子,不論是流浪的武者還是宗門的長老都能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暗門剛出現時,沒有哪個老牌勢力將它放在眼裏,沒想到其內高手林立,任務的完成率竟達到了百分之百,這般強勢的崛起,已然擠進了大陸頂尖勢力之列。幾年過去,暗門成長到了如今的高度,六大宗門聯手圍剿,竟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這暗門能讓屹立萬年的六大宗門如哽在喉,倒也有幾分本事。”一個清淡傲然的聲音突然響起,語調中不難聽出幾絲讚賞。
二人轉頭看去,未央於陽光下緩步走來,身段纖長,麵若冷月,瀑布般的長發束在腦後直垂腰際,一襲黑色男士衣袍更襯的她風姿翩然,似一枝孤傲的雪蓮立於山巔,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見到二人,如墨般深邃淡然的眼眸冰寒消融,頓時柔和了起來,流光溢彩。
她來到近前,揚起一個淡淡的淺笑:“阿影,什麼時候回來的?”
未影見到她,僵硬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溫暖:“剛沒一陣,暮雪說你在修煉,我就先到大哥這來了。”
未塵把手中的信箋遞給未央,語氣中止不住的興奮,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閃電傳來的消息,三月後召開武林大會,各大勢力都發了請柬,聽風樓已經收到了,穀裏的應該在這一兩日就送到。”
“江湖傳言,這暗門門主被司徒聽鬆一掌打落懸崖,已經死了。”
“死了?”
未影點點頭:“那七築山下水流湍急,雖然沒找到屍體,卻是斷無生還的可能。”
未央沉吟了一番,擰著眉道:“我看未必。屍體沒找到,便不能做實。能讓六大宗聯手圍剿,暗門門主倒也是一個人物。”
她看著未塵話頭一轉:“今日身體可好?”
“自然是好的,早晨已經泡過藥浴。”
未塵說著努了努嘴:“你就不要操心我了,這江湖可要不太平啦。”話尾拖了老長,唯恐天下不亂的腔調。
未塵說完,鼻子連連嗅了兩下,突然冒出一句:“好香。”
果然一陣飯菜的香氣飄來,清霧和一個同樣著藍衫的少女托著托盤走上前,手腳麻利的擺滿了石桌。四個熱菜清炒山珍大葉芹、繡球乾貝、四喜丸子、桂花魚條,四個冷盤蜜餞青梅、糖醋荷藕、杏仁豆腐、陳皮拌牛肉,五顏六色煞是好看,令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