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前塵舊夢(2 / 3)

蘭……我對你是真心的……”早已看出他的異樣,武當青年試圖表白心跡,卻被蘭截住:“真心的?是麼?多麼可貴?!可惜我要不起。”他諷笑了一聲,纖長的指撫上自己的喉際,笑得淒涼,“你想要什麼作補償?一條命如何?這不是你盼望的麼,要我知恩圖報,你的真心,就是要我來到你身邊,不是麼?”“蘭……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想過要逼你……”急切的想解釋,奈何連自己都覺得理由太過薄弱可笑,當然更入不了絕決之人的耳!“沒想過要逼我麼?……嗬嗬嗬!”他愴然的笑,笑得清淚墜落卻仍不止,見狂肆邪神欲向前撲救的動作,他隻挑了挑眉,穩穩的退後一步,對方立即止住——半步之差,身後已是萬丈之崖!除非他想看著他跳下去,否則,不停不行!“我不欠你們什麼!不過如果你們要報償,我可以還給你們!”鬆開手,他沒有如他們想像中的立即往崖下跳,反而綻開絕豔的笑,眼中是難以捉摸的深意。伸出手,緩緩攏起發,生平第一次,束起了一個素髻。月華清冷的灑下,那絕美的笑容妖異得令人不敢直視!“蘭!!!”他衝上前,驕傲不再,邪氣變得冷凝而肅殺,隻因清清楚楚看到了那抹絕豔的笑靨下,那蜿蜒直下的血液!從嘴角開始,身上無緣無故開始沁出大量血液,明明沒有傷口,血卻流得又快又急!這種情形……這種情形!!!這明明是……“我即將魂飛魄散呢……真不、甘心!”吐出大口大口的血,一向豔美的容顏迅速蒼白,“居然……連你是否、曾……真心、愛……過、我,都……都不曾……看、清過……”“蘭!!別說話!我不會讓你死的!”他不該忘了蘭之一族曾學過巫術,蘭的咒術不比他差,要救他,難如登天!他卻不管不顧,迅速劃下符咒,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救他!!救他!即使損耗所有的元神都無所謂!隻要他活過來!他還沒聽他說過愛他,他怎麼可以就這麼舍棄自己?就這麼……魂飛魄散……一點也、不留麼?!“我、好不……不……甘、心啊……”清冷的眸中,凝固了最後一抹不甘與恨意,這是最後的交待,他沉沉睡去,再也不醒!“蘭!!!”淒厲的長號響徹山野,再喚不回絕決的那人。沉痛的抱起他,懷中的人兒再無半點生息,他怨毒的眼直盯著武當青年:“……你最好期待我能找到解救蘭的方法!否則……”否則怎麼樣?蘭已經……沒辦法再回來了吧?再難回來了,他能拿這個武當逆徒怎麼辦?有什麼意義麼?!轉身,再不停留的走開。被獨留在山崖上的那個人慘白了臉,望著那癱刺目的鮮血,哭泣的懺悔,來得太遲——“對不起,我不該逼你……”不該自私的想獨占那個人的,卻還是阻不住自己的妄念,終於……終於什麼都沒有得到,什麼都賠得一幹二淨!這便是蘭的選擇麼?即使最後什麼都要拋棄,也不讓他們有理由淡忘,所以離別時那麼絕決、那麼怨恨,到閉目前都在說著他不甘心的誓語……這都是被他們逼出來的呀!他能怪誰?魂飛魄散?……望著周圍陰冷陰冷的一切,似乎一呼一吸之間都是蘭怨毒的憤恨!他還能做些什麼?在那癱血前跪下,他展開畫卷——那本是一幅絕美的美人圖,隻是如今伊人已經香消玉隕,從此再難相見!拿出筆,在那血上浸漬,一筆筆添在畫中,成了滿滿一片殷紅的血色花海。破指,滴血,喃喃念出一個咒,封存!魂飛魄散麼?而今我為你留下一魂一魄,你……回得來的吧?!轉身,絕望的離開,再不回頭……也許,該是棄世獨活的時間了!……血腥,如利刃一般,變得那麼真實的存在!風吹起,血腥味一陣濃於一陣,陣陣刺激得人恨不得尖叫,山嵐越來越重,越來越濃,卻竟沒有把血漬掩到幾乎看不見的地步!空氣,低沉而壓抑,像極了那怨毒的眼,深沉的恨與不甘,淩虐著人的忍耐力!直到陣陣山風變得催人欲痛……………………“啊啊啊啊啊……………………”一陣尖銳的號叫平地而起,我霍的從床上翻坐而起,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我好像……做惡夢了?夢見什麼了麼?我夢見了什麼了?為什麼竟然會嚇得頭腦一片空白、什麼也記不起來?!足見這個惡夢有多麼的可怕!冷汗殷然,我喘著氣虛弱的去拂,卻仿佛有著某種詭異的粘膩之感,竟怎麼抹也抹不幹!“你醒了?”一個笑得邪氣的臉印入我眼中,驚魄未定的我一時接受不了,再度號叫出口:“啊啊啊啊啊!!!!!!!鬼呀!!!————唔!”“別叫,你終於醒了,怎麼樣?身上不疼了吧?”他一手捂住我的口鼻,強迫我咽下仰天長嘯,溫柔倍至的噓寒問暖。我狠狠打了個寒顫!頭開始變得刺痛……“好痛!”奇怪,明明記得之前受掌力所傷的部分不在頭部啊!為什麼額頭那裏會那麼痛?!我伸手撫上額際,有點小小的突突的,不似平日裏的光滑,我心一沉!……別告訴我,我這是突然變老了哦!才睡沒多久吧,不至於一醒就已經滄海成桑田了吧?!“蘭,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狂肆邪神似乎終於確定我已經正常了,於是馬上以嚇死人不償命的熱情激動的狂放的撲到我身上,緊緊的摟住!我被嚇得一翻白眼,險些再度暈過去!他叫我什麼?“蘭”麼?這個名字……好像剛剛有很頻繁的聽到過,奇怪!到底在哪裏聽到過咧??……“大哥,你叫錯人了。我不是蘭。麻煩你叫我舍隱或者隱,謝謝!”我伸出手想將趴在我身上企圖把我壓個半死的某惡人推開,他果然聽話的半俯高身子,望定我的眼……哇咧!那什麼眼神!饑餓的毒蛇望定小小的可憐的卑微的大難臨頭的青蛙時也大概就這樣了!我狠狠的打了個冷顫!“你沒記起來麼,蘭?”他柔著聲問,聲線裏卻盡是可怕得令人不敢輕忽的冷!“我記得好像被人狠狠的掃了一掌……別問我記不記得,我沒失憶!還有,請叫我舍隱,謝謝!”我不是蘭,怎麼眼前這位屢教不聽咧?“不可能!!你應該都記起來的!你怎麼可能記不起來?怎麼可能?!想起來!我要你都想起來啊!!快想!快點想!!!”事實說明,一個人被氣到瘋的時候是不可能會有什麼理智的!所以當掐在我喉嚨上的十指以前所未有的堅硬緊緊鎖住我的呼吸之時,我就知道輕撚虎須的下場了——尤其還是一隻臨界於瘋與半狂的癡虎!!所以,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