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哈尼雅蜷縮在米迦勒的懷裏,驚恐地顫抖著,重複著唯一的一句話。米迦勒安慰著他,卻不住地看向加百列的屍體,眼睛裏含著淚水。

我走過去,“米迦勒,貝利爾很快會過來。”

透過淚水,在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是鐵與血的樂章,那是一個軍人的魂魄。

他伸出手撫過我的傷口,光芒大盛,疼痛消失。

“米迦勒,我們隻能這麼做了,我有辦法不會傷及無辜。”

“謝謝你,亞爾。”

他對我說謝謝,然而我需要的並不是他的感謝。

我隻要他幸福。

“走吧,”米迦勒把哈尼雅交到梅丹佐的手中,“亞爾,我們去聖殿,先把路西法救出來。”

梅丹佐緊緊地抱著哈尼雅,眼神越過我,然後直視著米迦勒,終於,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微笑了。

米迦勒停留了一下,“梅丹佐,對不起。”

“有的時候我真恨你,”總是興高采烈的人用那麼淒涼的語調說著話,“可是,小米迦勒,我沒辦法。”

他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笑得像是要哭,在這麼多的死亡麵前,誰也無法再維持自己的偽裝。

“梅丹佐,謝謝你。”米迦勒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堅定地向前走去。我遲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梅丹佐從未有過那麼辛酸的表情。

米迦勒,你永遠隻會說感謝,永遠。

但我們都不需要你的感謝。

再次站在那巨大的門柱前,我變得極為渺小,仿佛希臘神話裏不自量力挑戰諸神的可笑人類。

然而米迦勒就是神。

他的腳步堅定,一刻不曾停留,黃金的羽翼閃著奪目的光彩。他沒有遲疑,沒有猶豫,他就是正義的絕對化身。

他的戰袍上全是血跡,眼神卻堅定明亮,他浴血而生,浴血而戰,他就是斬開黑暗天幕的那一柄利劍。

聖殿裏空無一人,隻有輕靈的水聲。花香清雅的飄散,帶著金粉的花瓣從天空中緩緩降落,如童話般輕柔美麗。

沿著那條永恒的聖潔之路,我們飛上至高的聖潔王座。站在這裏,天界紛紜都被踩在腳下,死亡和生命都變成渺小的可笑布景,一切都是虛無,一切都是低下,唯有禦座的榮耀,淩駕於三界之上。

米迦勒微微側過頭,右手邊,天神右翼的位置孤零零的空著。

“是這裏麼?”他問我。

在高明的魔法也難免留下蛛絲馬跡,而神似乎根本沒有想過要把這個咒語進行掩飾。有一個入口,一個門,就在這王座之中,等待著為呼喚它的人而敞開。

“是這裏。米迦勒,需要一個詞才能打開。”

他想也沒想,就說道:“路西法。”

沒有動靜,花瓣無聲飄落,水聲清脆。

米迦勒探尋地望著我,沒有焦躁,隻是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