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約瑟的一生,是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他原來是英國皇家學會會員,這已經夠讓人羨慕了。然而後來又被當選為英國文學院院士,此項榮譽是獎賞他在中西方文化交流中作出的偉大貢獻。一身兼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兩項最高學銜,如此殊榮,迄今在英國也唯他一人。不僅如此,1980年倫敦《泰晤士報》推舉他為“大不列顛之大腦”。作為胚胎生物化學學科的開創者,他的《化學胚胎學》成為經典名著。後來又致力於SCC的研究,成為中國科學技術史的權威,為此被1990年第一屆日本福岡亞洲文化節授予特別獎。中國人有學貫中西的譽美之辭。其實,李約瑟要說是學貫西中並不為過譽。
在炫目的光環下麵,李約瑟並沒有被絲毫放大或縮小,他還是那個始終微笑著、樂觀地迎著困難繼續工作的凡人,盡管他也有煩惱,他也是一個血肉之軀。
剛開始SCC寫作時,他還在劍橋的岡維爾——基茲學院任教,隻能利用業餘時間,他的拚命工作把周圍的人都嚇壞了。因為他實在太忙了,英國政府不得不決定撤了他生化講座與主持官辦的生化科研機構等方麵的任職。這才使他有充沛的精力和足夠的時間進入專項科研——中國科技史的研究工作。可那時條件艱苦,他也不得不與合作者王鈴共享他一人的薪俸。
為搜集資料還親自跑圖書館,頭兩卷的草稿都是利用廢紙起草,親自打字!
從1983年至1987年,因為李大斐患老年性癡呆症,最後完全喪失記憶,更失去思維能力,生活無法自理。李約瑟每天上超市,自己學著買食品、日用品,每天耗去兩個多小時。買東西不知應買數量,李約瑟還是盡量保持樂觀地態度,安之若素。
1988年,身材高大的李約瑟因風濕性關節炎放棄了開汽車。到了1990年,他就主要由輪椅代步,並由一中國留學生早晚接送他。研究所離家僅20米,他有時也自己操縱,但有一次偏了方向,衝進了院子泥巴裏,幸好車子沒翻倒。
1991年11月28日,魯桂珍在愛登勃洛克醫院病逝。李約瑟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無兒無女,日子過得很難,經濟上也陷入困境。他一個月須支付護士費、生活費計3000英鎊;有人把他的現成早餐在微波爐裏轉一下,便得支付25鎊,實在比買一份早餐還貴!中午他也僅僅是三明治、餅幹、水果外加一碗衝泡的湯。
也許這段時間李約瑟最快樂的事情便是中國大使館的來訪。他們做許多中國小吃,年輕人們歡聲笑語充滿寂寞的小樓,這時李約瑟就極為開心。他忘卻了自己的老邁,忘卻了侵襲心頭的孤單,忘卻了麵對“生有涯而知無涯”的無奈,但這種時刻畢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