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由於多次的談話,沈銳的正直、機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是沈銳的清秀麗質吸引了這個年輕人,總之,鄧永澍開始以曲折、隱蔽的方式,向沈銳吐露了愛慕之情。有一回,鄧永澍又找沈銳談話,他對沈銳說:
“你勇敢,堅強,又聰明,我真佩服你:我……真替你難過,年紀輕輕的,老在這裏呆下去總不是辦法呀!”
“奇怪,又不是我願意呆在這裏,是你們把我抓來的,你們不放我出去,我有啥辦法!”
“辦法還是有的……不過你總不能老是和隊長頂著,你看看這份材料,叫我怎麼辦?”
鄧永澍說到這裏,拉開抽屜,取出一份卷宗,抽出一張,交給沈銳:“你自己看看吧!”沈銳接過這份卷宗,是那個外號叫“狼”的訓導員寫的關於她的“考核材料”,上麵寫著:“該員確係奸黨分子,思想頑固,表現惡劣。”
沈銳看了不覺一笑,心頭湧起了一陣自豪感。
“看你還笑呢!”鄧永澍氣呼呼地從沈銳手裏拿起了卷宗,他擦著了一根火柴,把這份卷宗,連同女囚隊其他人的考核材料,統統燒掉了。
“你把這些材料全燒掉了,日後怎麼交待?”
“這好辦,就說是新舊交接的時候丟失了,誰也不會追究的。”
鄧永澍說罷,又歎了口氣,“沈巧(這是沈銳在集中營用的假名),說真的,我欽佩你,又替你著急,這樣下去該怎麼辦呢。你該知道我的心,……”
他沒有再說下去,眼圈卻紅了。
幾天之後,鄧永澍終於鼓起勇氣,向沈銳說出了他的“心”:他愛慕沈銳,希望能得到她的愛。
“這是不可能的,”沈銳冷靜的回答,“我們政治上不一致,走的是兩條路。”
“我們不可以走到一起來嗎?”
“不行,我雖然不是共產黨員(沈銳在這裏講了假話),但我是新四軍的一個女戰士,我親眼看到,新四軍裏一切都是那麼好,官兵平等,人人努力學習,積極抗日打鬼子。你們卻硬說他們是奸黨叛軍,發動了‘皖南事變’,圍剿他們……”
“這些話你已經對我說過許多次了,反正我相信你說的都是對的。”
“我還是要說,你們無故把我們抓來,關進了這個鬼地方,不給我們一點自由,還整天虐待我們……這裏的一切是多麼黑暗,多麼肮髒!……”沈銳不停地說著,氣憤得幾乎掉下了眼淚。
“我承認這裏(指集中營)很黑暗,但外邊是光明的,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我去想辦法。”
沈銳明白,鄧永澍所說的“辦法”,無非是向敵人自首悔過。她被關進集中營以後,始終隱瞞了自己的共產黨員身份,從不向敵人透露一點真實情況,如今怎麼可以為了換取自由而喪失一個共產黨員的氣節呢?於是,她堅決地回答:
“我寧願在這裏坐牢,決不向黑暗低頭!”
一場求愛,就此結束。
但鄧永澍仍然不死心。後來沈銳聽說,鄧永澍確實在四處活動,要保釋她出集中營,他甚至找到了集中營特務頭子張超,被張超臭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