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附錄《光明日報》與上海交大的情愫(2)(2 / 3)

人生多坎坷

——記沈銳

在上饒集中營的“女囚”中,有一個年僅十八歲,大家親昵地叫她“小湖北”的姑娘,她中等身材,長得白淨清秀,秀麗中透出幾分剛毅。也許是由於苦難的童年生活,在她的性格上打下了明顯的印記:她正直、熱情、又富有反抗精神。正是這種精神,把她引上了背叛舊社會的革命之路,也引導她越過了集中營裏一陣又一陣的險風惡浪。

不幸的是,她在千辛萬苦重返革命部隊,黨取得了全國政權之後,也由於剛直的性格,以及種種複雜的原因,她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終於在十年動亂中結束了坎坎坷坷的一生,抱憾離世。

這個一生坎坷的人,就是沈銳。

沈銳是湖北孝感縣人。1923年出生在孝感農村一個雇工家庭。她父親是一個印刷廠工人,在她還不到一歲的時候便去世了。從此家庭更加貧困。在沈銳剛滿3歲那年,母親便把她交給祖母撫養,隻身一人來到武昌織布局做女工。以後又轉到漢口,一直在有錢人家裏當女傭。沈銳8歲時,祖母去世,她又跟嬸嬸一起生活。嬸嬸性情暴戾,殘酷地虐待這個失去父親、又遠離母親的小姑娘。母親聽到孩子受苦的消息,十分難過,便把她帶到了漢口,征得主人的同意,從此沈銳就和母親生活在一起了。

母親把全部愛和希望寄托在這個惟一的女兒身上。在她10歲時,便千方百計把她送進了教會辦的聖約翰小學讀書。沈銳讀書用功,成績很好,僅念了5年就小學畢業了。接著母親又把她送進了免費的聖羅以教會女子初級中學求學。沈銳在小學讀書的時候,就參加了教堂的唱詩班,以後又成為基督教徒。她經常練唱讚美詩,參加各種宗教儀式,虔誠地做禱告,祈求上帝的“聖靈降福”,幫助她母女倆從苦海中脫身。可是奇怪的是盡管她多麼虔誠地祈禱,世道還是那樣不公,母女倆困苦的生活一點兒沒有改變。這使她對“上帝”深深地失望了。

抗日戰爭爆發。1938年,武漢成了抗戰初期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動地而來的救亡歌聲也吹進了閉塞的教會學校。沈銳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這年暑假,她和堂姐一起參加了漢口女青年會辦的“戰地救護訓練班”。這個訓練班是八路軍武漢辦事處領導的,鄧穎超、孟慶樹等同誌經常給她們上課,找她們談話。這些大姐們和藹可親,接近群眾,深入淺出地給她們講解初步的革命知識,介紹她們閱讀一些進步書刊。在“上帝”那裏沒能找到出路的沈銳,頓時覺得真正看到了一個嶄新世界,她的眼睛亮了,心胸開闊了。不久,她就被吸收參加了黨的外圍組織“民族解放先鋒隊”。

訓練班結業以後,鄧大姐等幾個同誌動員她們到皖南新四軍去工作。沈銳當時還不知道新四軍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信賴鄧大姐等幾個年長的同誌,她們讓她去的地方,準是個應當去的好地方。況且她年紀已經不小,不能再讓做女傭的母親繼續為她操勞,她應當獨立地去尋求自己的生活出路。

就這樣,沈銳告別母親,跟隨著十幾個女同誌,從武漢來到了皖南新四軍。

她參加部隊後,發展非常順利,由於她政治熱情高,工作學習都很努力,1939年1月她就被吸收加入中國共產黨,是同來的女伴中最早入黨的一個。嶄新的生活,使這個年僅16歲的姑娘沉浸在巨大的歡樂中,她深深感到自己的路走對了,她為自己能成為這個革命大家庭的一員而自豪。入黨不久,沈銳即被調往軍部教導隊女生隊擔任學習班長。學期末結業,她被分配到國民黨統治區的屯溪“工合”(中國工業合作協會的簡稱)做地下工作。

後來由於形勢變化,她又被調回部隊,先後在軍部服務團民運隊、新四軍三支隊服務團和五團服務隊做民運工作。正當沈銳滿腔熱忱地投身火熱的群眾工作的時候,皖南事變發生了。

1941年1月間,皖南叢山間炮火連天,十餘萬國民黨軍隊圍攻北上途中的新四軍。由於寡不敵眾,以及指揮上的失誤,新四軍遭受重大傷亡,最後被迫分散突圍。1月13日拂曉,沈銳和五團服務隊的許可、顧勵、馮雲等幾個女同誌,跟隨著一隊一百多人的散兵群,從鹿角山隘口衝出來,不幸途中被國民黨東北軍108師644團的一個營所俘。幾天之後,她們又被押解到國民黨的嫡係部隊52師。

沈銳對自己的不幸被俘,相當缺乏思想準備。她如同當時新四軍許多同誌一樣,思想上存在盲目樂觀情緒。自從參軍以後,她看到部隊在對日寇作戰中,幾乎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部隊鬥誌旺盛,葉挺軍長和其他一些指揮員,又都是那樣善於指揮,真是上下一心,無堅不摧。與此相反的是,國民黨部隊在日寇作戰中,幾乎屢戰屢敗,甚至見了日本鬼子就不戰而潰。在她心目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固定看法:新四軍是一支不可戰勝的英雄軍隊,而國民黨軍隊是不堪一擊的。“皖南事變”發生後,這種盲目樂觀情緒依然支配著她,加上她當時對整個皖南戰場上的敵我形勢幾乎一無所知,因此她對“皖南事變”嚴重性一直認識不足,堅信新四軍不可能被戰敗。直到一月十三日部隊傷亡慘重,被迫分解突圍,她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依然很不理解。被俘以後,她隱瞞了真實姓名和身份,改名為“沈巧”,意思是說她的被俘隻是曆史的巧合,是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