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國道。
被撞變形的護欄,兩輛價值驚人的跑車。
一個笑起來很是清秀的瘋子和他懷裏賣萌賣到一半,表情僵在那兒的女王。
“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瘋子。”薑晚妝搖頭道。“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管得住你。”
這個從生活作息到一言一行都十分喜歡劍走偏鋒的小男人總能帶給人無數驚喜,驚訝,或是驚嚇。在他的字典裏敬畏這兩個字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人活一世,多少都會對某個人或事抱有敬畏。
或是舉頭三尺的神明,或是來之不易的權勢,又或者是僅有一次的生命。
失了敬畏之心。要麼是成為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梟雄,要麼是成為從頭到腳都流露著妖孽氣息的瘋子。
很顯然,趙慶之是屬於後者。
他淡淡一笑,接話道:“能管我的人以前有兩個半。現在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半。”
薑晚妝歎了一口氣。她知道趙慶之並非像表麵那樣對自己父親的死毫不在意。所以沉默了片刻,她妥協道:“這真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
“還記得圈子裏的規矩嗎?”
“記得。要踩,就要踩的徹底,踩到他不能翻身。”趙慶之笑著推門走了下去。薑晚妝搖搖頭,也隻能跟著下車。
國道邊,那個戴著紅色太陽鏡的平頭男早已從另一邊沒變形的副駕座下來。一開始,他透過被震碎的玻璃看著那兩個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當著自己這個受害者的麵打情罵俏,心裏就有一股怒火騰騰騰的升了起來。
再過一會,他聽了兩人的對話才知道這是一起惡意肇事案件,心髒的血液也唰唰唰的湧上大腦。他決定給這兩個狗男女一點教訓,於是掏出手機便給自己警局裏的狐朋狗友打電話。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清秀的男人下車,帶著一臉笑意向自己走來時,心裏卻莫名的生出一股涼意,同時背後的寒毛也蹭蹭蹭的根根豎起。
這個男人笑起來很斯文,很陽光,身材看上去很清瘦。但平頭男卻在第一時間感覺到手腳發涼,這種感覺就像在深山老林裏被一隻餓了好幾天出來覓食的獨狼盯上,而自己手邊隻有一根一碰就碎的木棍……
平頭男嚇得退後兩步。看了一眼那輛普通人賺一輩子都買不起的布加迪威龍,很明智的沒有說一大堆例如我上麵有人的話。而是在第一時間躲到車裏,然後把兩邊的車門都反鎖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
“很明智,但終究還是自討苦吃。”依靠在車邊的薑晚妝給了平頭男一個客觀的評價。在山裏遇見一隻熊瞎子,最明智的做法是躺在地上裝死,而非找棵樹躲起來,因為這樣隻能激怒那隻小心眼的凶獸。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趙慶之見到平頭男的舉動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站在R8車邊,他伸手敲了敲窗戶,說道:“開門,讓我打三拳出出氣,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這人有病啊!誰要你欠我人情。”平頭男心中十分後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竟然遇上這兩個瘋子。打三拳換一個人情,你怎麼不站那讓我開車撞一下,然後我也欠你一個人情?
趙慶之對平頭男不願意配合的行為感到遺憾,歎了口氣,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明白,自顧自的說道:“我這人思想覺悟很低,一直做不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因為大部分情況我有仇都是當場就報了。可是如今我爸死了,我卻不知道該找誰報仇。整個京城裏有一半世家子弟都視我趙瘋子為敵人,就是這樣對手滿天下的處境,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報仇的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他越是平靜的說這些不搭嘎的事情,平頭男眉頭就越是狂跳。就好像大半夜走在街上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拉住袖口,一股腦的和你說他的故事。是個人遇上這種情況都得寒磣好久。
但能在中海市這個不大不小的圈子裏混出一些名堂,平頭男顯然也不是什麼隻靠那市教育局副局長父親的簡單角色。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再腦海裏捋了捋警匪片中談判專家的說話技巧,決定不能在刺激這個瘋子,隻有先好言安撫,一切等自己的人來了再好好搞搞他。
隻是不等開口,他就被眼前的場麵嚇得跳了起來,腦袋重重撞在車頂蓋上都不自覺。
因為幾分鍾前還在自言自語文文靜靜的瘋犢子突然像隻下山猛虎一樣,一腳狠狠地踹在車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