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隔世約(20)(2 / 2)

先生說:“去吧。自此以後,道路艱險,還望你們互相扶持,一起走的,再一起回來。”

可是,走著走著,六子去了,然後小三子也去了,到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想著想著,他的心裏就有些難受。

於是摸黑爬起來,摸到那藏在櫃裏的劣酒開始喝起來。悉悉索索的動作吵醒了正鼾聲如雷的妻子,引來一陣抱怨和叫罵。

可是罵歸罵,若是那藏著的酒沒了,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還是會將家裏不多的餘錢給他灌上一些便宜的劣酒存起來。

瘟疫過後,他再一次回到草堂。由於小三子的離去,沒了經管,草堂已經呈現衰頹之勢。

他花了好幾個月修繕。

山上他幾乎走遍,將夜的墓他也看到了。不僅看到了,每逢清明還會去拔那墳頭的雜草再燒一回紙。

一如他對六子、小三子還有那凶悍溫柔的妻子和一雙早夭的兒女。

將夜的墓碑早已破爛不堪,他重刻了一個,但由於年深日久,那上麵的字早已模糊不清了。他隱約看到了一個未一個風,於是就按照原樣再做了一個。

將夜,未風。

他揣測未風應該是先生的名字。但卻難以求證了。

將夜的墓碑是先生立的,但草堂內外卻不見了先生的身影,她該是走了,人海茫茫,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時候。

很多年就這樣磋磨過來了。他不曾想過,這輩子,能與先生再見。

一時間,周梁心潮起伏,看在對方的眼裏,卻是一個垂暮老人激動的身子直打哆嗦且呆了半晌不知所措的模樣。

我以為我們貿然的闖入攪擾了老者的生活,當下和長夜對視一眼,告了聲抱歉,準備離去,不曾想,老者卻慌忙擺手:“不,不,留下吧,我給你們做飯……”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那人一直耷著一邊肩膀,原來左手袖管是空蕩蕩的。

不等我們反應,老者就出去了。不多時,廚房響起了鍋碗瓢盆的聲音。

老者熱情的準備了午餐,客隨主便,吃完飯,在一起閑談。

老者提起當年草堂之事,都是很久以前我親身經曆的,想來,此人也是當年來草堂讀書的眾多孩子中的一個。

可不管我怎麼努力去回想,都難以從老者滿是風霜的臉上看出舊時年少的影子。

流光容易把人拋。

再相逢,已是對麵不相識。

可這個謎底也沒等多久就揭開了。

在老者的堅持下,我們在山上住了一夜,第二日醒來,桌子上放了冒著熱氣的飯菜還有一個木盒。

木盒下壓著一張紙,紙上是一串略微有些哆嗦的字跡。

物歸原主。

我打開了木盒,是一顆曾無比熟悉的藥丸。

那是風九為我備的三顆起死回生藥中的一顆。

當年,為以防萬一,他特意多備了兩顆。誰料到,讓我一股腦兒送給那三個孩子。

沒想到,重臨故地,那一顆藥又兜兜轉轉的回到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