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我想過很多事情。天下之大,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麼?”
一如既往的冷冽嗓音,讓我想起此刻窗外的積雪。若是有風,那該是掀起細細的一層雪末,洋洋灑灑。他的聲音在風止的時候落下。
從錦州相遇一路隨行,到而今藏經房****相伴,我猜想了無數個可能的結果,這卻是卻難以實現的一個。
但是,那又怎樣呢?
它不是發生了麼?
我鬆開緊緊攥著的手,朝著長夜緩步走去。
“樂意之至。”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模糊潮濕的海風。
明明是寒冬臘月的天氣,我的心底卻開出了一樹繁花,繁花外,有蔚藍的海,和幾隻有著白色翅膀的大鳥。它們在藍色的天空中自由的飛翔,影子清晰的倒映在海麵上。
長夜牽住了我的手,將身上的大鬥篷披在我身上,然後推開了門。
刺骨的空氣一下子就擠進門來。
踏著積雪,我們往外走去。
雪下得緩了,但地上仍是鋪著厚厚的一層,踩下去,咯吱咯吱作響。
塌陷的積雪呈出腳印的形狀,一路蜿蜒而下。
我想起那一碗沒潑到我身上的狗血,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長夜這是要帶我見他的師父麼?
上山以來,我一直注意不讓除了長夜之外的人注意到我,因此便在清安居內從不露麵。但長夜師父是明顯知道我的存在的,我想,要不要告訴長夜這個事情呢?畢竟,背著他,我們已經見過一麵,雖然是個不太愉快且有頭無尾的見麵。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安,長夜握著我的手更緊了些。他的手幹燥又溫暖,
我扭頭看他,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我送你下山。”
長夜道。
我的腳步忽的一滯。
“過幾****便來尋你。”
長夜將鬥篷緊了緊,補充道。
“我明白了。”
默了一會兒,我道。
這一世,他有他的責任和桎梏,而我不在其中。他想要自己處理,我又怎能反對?
“給我一個確切的時間吧。我等你。”
“最晚不過七日。”
“那好,七日後,你若不來,我就走了。”
“嗯。”
“廟前的牡丹我也一並拔了。”
我賭氣放狠話。
長夜聞言卻輕輕笑了。
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的呼吸輕輕噴在耳畔:“我保證,最晚七天就下來尋你。然後我們去朝北,等牡丹花開後,再做進一步的打算。到時候,留在一個地方,或者四處走走,都隨你。”
我心底的一點小失落小不滿瞬間就被治愈了。
“那等我收拾一下吧。”
為了方便,我照舊是易容的。在山下農戶家中,當我揭開幃帽露出平凡的麵容時,長夜麵上出現了一閃而過的疑惑,但卻是什麼也沒問。
“不認識了?”
我故意問道。
長夜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將我散落的發絲挽起,然後拿起一塊方巾將其包了起來。
這一次,是輪到我疑惑了。
看到水盆裏陌生的農婦倒影,我等長夜的解答。誰知道,他卻是抿著嘴,什麼也不說。
無法,我隻得腆著臉問:“幹嘛包這個,看起來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