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風先生住在山上有什麼好呢?連鬆子糖和糖葫蘆都買不到。你現在和娘一起下山,娘天天給你買糖葫蘆和鬆子糖好不好?”
阿夜扭過頭,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強忍住心中不耐,道:“不吃糖。”
將夫人驚訝了,問道:“阿夜不是最喜歡吃鬆子糖和糖葫蘆的麼?”
阿夜聞言並沒有回答,隻是固執的重複道:“不吃糖。”
“好好,不吃糖。”將夫人見阿夜堅持,便轉換話題:“那阿夜喜歡吃什麼,娘都給阿夜買。”
阿夜沒答。
將夫人也不以為杵,繼續道:“隻要阿夜跟娘回去,阿夜想要什麼,娘都會滿足阿夜。好麼?”
阿夜低頭沉默。
將夫人見阿夜沉默不語,便以為他是默認了,心中無限歡喜。
“多謝風先生一直以來的照料。這裏是五百兩銀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先生收下......”
將夫人矜持有禮的道謝。
“不必.......”我倉皇的拒絕道。
照顧阿夜本就是我心甘情願的,又怎麼會收他人的饋贈?
我心中一片慘然,麵上卻兀自強忍著。
方才我去問阿夜,他明明是搖頭的。為何將夫人不過說了兩句話,他就轉變了心意?
自那一****丟下阿夜獨自一人吃飯後,隔閡便在兩人之間逐漸產生。
我和阿夜相處,向來是我問他答,他很少有情緒外露和主動說話的時候。
那一日過後,我雖明白是自己魔怔了,但卻控製不住自己不往那一方麵想。阿夜也是個癡的,除了和以往一樣幫我做些院子裏的活,其餘時間,便默默發呆。
我一時賭氣,也不主動尋他講話,他亦沒有什麼反應。
也不知為何,阿夜這般行為,讓我更惱了。
像是心中擰著一股子勁兒,我非得要他主動低一次頭不可。哪怕隻是一句沒營養的話,隻要他主動開口,說出除了餓了冷了之外的任何詞兒,我都能繳械投降,不再這般執拗。
但他從未開口。
一次也沒有。
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他照舊發自己的呆,過自己的生活,隻是顯得更沉默了些而已。
我冷笑。
終是在阿夜再一次敲開我的門說餓時,我忍不住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我打開門,恨恨的看著一臉呆滯的阿夜,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我在山間遊蕩,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將自己埋入那一片青澀的苦味裏。耳畔有鳥聲,有樹葉的沙沙聲,還有溪水的嘩嘩聲和蟲兒的唧唧聲。
但我卻覺得安靜。
分外的安靜。
終於,我還是壓抑不住的哭了起來。
“你怎麼就傻了呢?”
我問。
沒有人回答。
我也沒指望有人回答。
一隻鬆鼠在樹枝間跳躍,聞得聲響,驚的將爪子上的鬆果一扔,嗖的一下竄入晃動的枝椏,被淡青遮了,毛茸茸的影子轉瞬就不見了。
良久,哭夠了,我悶悶的出聲:“我不喜歡傻子。”
這裏是溪水的源頭,靠近溪邊的草不知是什麼品種,濕潤的根莖散發著清香,引來幾隻蝴蝶繞著被水澤打濕的泥濘飛舞。
一個人嚎啕了半晌,終是擦幹了眼淚,朝回走。
他該餓了。
他不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