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指望因為再次榮獲諾貝爾獎會讓法國人冷靜一下,明白他們在做多麼愚蠢和忘恩負義的事!
但自由慣了的法國人仍然可以絕對自由、毫無顧忌地向一位病弱的、高尚的女性潑去汙水,他們不願意仔細分析其中的因果關係,隻希望從中得到一種低級趣味的滿足和轟動而刺激的效應,讓那些空虛的靈魂獲得短暫的充實。
小報上的語言越來越放肆、刁鑽、刻薄,當然也絕對地無聊。居裏夫人痛苦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她終於倒下了。12月29日,那天正好是一個黑色的星期五,居裏夫人突然暈倒,人事不知地被抬進了醫院。一位為法國爭來巨大榮譽的女性,一位無上榮光的女性科學家,大有被汙垢吞食的可能!人言可畏、眾口鑠金啊!
在醫院裏,居裏夫人幾乎預感自己一定會死去。但是,她卻奇跡般地活過來了。這是因為她的倒下終於驚動了善良的人們,他們的安慰和鼓勵,尤其是皮埃爾的哥哥雅克的安慰對瑪麗來說至關重要。
經過兩個月的掙紮,居裏夫人戰勝了疾病,但是她的腎髒有嚴重的病變,必須馬上做手術,居裏夫人極度的虛弱,經過醫生的診治之後,還是要把手術向後推遲。
當汙水不分東南西北地向她潑來時,居裏夫人心中有一片抹不去的陰影在擴大,在殘酷地折磨著她:由於她的“過失”,她給居裏這個家族的名譽帶來了損害,她感到對不起公公、皮埃爾和雅克。但雅克的幾句話幹脆利落地卸下了她心頭的重負,驅散了她心頭那一片可怕的陰影。
雅克對瑪麗說:“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還忍著,我非常擔心的是在這場完全是人格侮辱的中傷事件中,你怎樣才能挺住!如果你因此而使身體遭到不測後果,我絕不答應!絕不!對那些卑鄙無恥之流,隻能回擊,不能一味地忍讓。”
雅克對她的信任,使她非常欣慰,病也似乎減輕了一大半。醫院的醫生也對她給予了善良的忠告:“居裏夫人,您的身體不僅是一個國家的,應該想到是屬於全世界的。您不必理睬那些無聊的中傷。這個醫院的醫生、職工都是您的朋友,您盡管安心養病吧。”
居裏夫人在這種親切和善良的氛圍中,加之醫護人員的精心護理,身體逐漸好轉。1912年1月底,她雖然還不能站立起來,但可以出院了。她決定搬到新家去住,閉門不出。她精神上的隱痛,不是一下就能消除得了的。對於那些卑鄙下流的好奇心,她從此心懷怵惕。
一項偉大的發現,就這樣帶著無盡的榮耀傳遍了整個世界,兩次諾貝爾獎金獲得,讓當時許許多多的人羨慕居裏夫人的時候,也正是因為如此也使許多人仇視她。惡毒的話語像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一樣撲到居裏夫人的身上,並且想要試圖毀滅她。
居裏夫人由於工作過於勞累已經筋疲力盡。居裏夫人在科學上擔任的是男子的職務,所以她的朋友,她的心腹,就都是男子。她對於她的密友,尤其是其中之一,有很深的影響。有人言語不遜地責備這個專心工作的學者,說她破壞家庭,侮辱了她的輝煌的姓名。
那些羞辱過居裏夫人的一些人來求她的寬恕,說了許多表示對當時的所作所為非常懊悔的話,流著眼淚請求原諒。一旦有機會貶抑這個傑出的人物,或拒絕給她一種頭銜、一種獎賞、一種榮譽時,有人就卑鄙地提出她的國籍來非難,輪流說她是俄國人、德國人、猶太人、波蘭人,說她是一個到巴黎來做篡奪者的“外國女子”,說她想用不正當的手段奪取崇高的地位。
但是,每逢居裏夫人的天賦給科學增加了光榮,每逢別的國家熱烈歡迎她,並且給她空前的稱讚時,在同樣一些報紙上和同樣一些作者的筆下,她立刻變成了另外的一種說法“法蘭西的女大使”等之類的。而全不提起她那引以自豪的波蘭國籍,這也是一樣地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