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她還發表了紀念文章,題目:《我將再起》。旨在弘揚基督教的博愛、寬容、忍耐精神,並表達了她對蔣介石的無盡哀思,向眾人宣示了自己晚年堅定不移皈依基督的信念。這題目倒不新鮮,因為抗戰之初,宋美齡曾寫過同名作品,旨在呼籲同胞抗爭,挽救民族危亡。但此時此地講這種話卻頗令人玩味。
雖然此次返台,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輪椅上,但她仍保留著國民黨中央評議委員會主席、“天主教輔仁大學信托基金會”主席和多個婦女及慈善團體的頭銜,她在台灣仍然有一個根基雄厚的班底。
1986年11月30日《紐約時報》將已經移到社文版的宋美齡報道複原,在頭版登出了宋美齡的照片。照片的小標題和說明文字是:“仍具影響力:蔣介石夫人在美國待了11年後,已返回台灣。”在第28版上,刊出了一則美聯社發自台北的長篇電訊,標題說,蔣介石的遺孀在台灣仍是“一股力量”,其影響力被認為僅次於在中國大陸和台灣領導國民黨50年的她的丈夫。
《紐約時報》的報道並非空穴來風。回台後,宋美齡曾多次接見台灣政要。由於她對蔣家和島內黨政軍人物的深遠影響力,在台灣的政治運行中,自然難免流露出她影響力的痕跡。
有的報道認為,與官邸具有深厚淵源的“勵誌社”係統和宋美齡關係極為密切,甚至官邸的侍衛人員均出自此一係統。蔣經國死後,這些人又活躍了,言外之意,是這些人有宋美齡支持。“勵誌社”確係宋早年創設,從事“服務性”工作,官邸某些事業性工作,也由“勵誌社”負責,惟侍衛一責由軍警係統甄選可靠人員充任。當時“勵誌社”總幹事黃仁霖,確為宋手下大將,她對外的聯係,常由黃仁霖負責。張學良“西安事變”前要見蔣介石,則先通過張群安排,而他要見宋美齡時,則不通過張,必須請黃仁霖先行聯係,由此可見黃仁霖在宋麵前分量之重。
據台灣《縱橫》周刊記述,在1986年她返台前,近半年中,她與蔣經國之間聯絡相當頻繁,除了專人專使的報告,不斷從台北直奔長島外,她經常在每周三上午,國民黨中常會例會散會的時間,直接給蔣經國掛電話,垂詢台北的近況。
鑒於以上議論種種,有些比較敏感的人,都認為她的“我將再起”和以前的“我將再起”,在意義上似乎不太一樣,有著意在言外的暗示作用。那些人士因而認為,蔣經國若是看了這篇文章,心裏一定別有一番滋味。
但是,實際的情況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在蔣經國在世最後的這段歲月,他對權力接班的布局,雖然已經作了一些安排,可是,包括宋美齡在內的人,都對蔣經國未來的權力布局,充滿了惶恐不安的心情。那時,大多數的“宮廷派”人士,對蔣經國選定的接班人李登輝了解的程度仍然相當有限。可是,他們實在對這位台灣的“副總統”是不是能像以前的“副總統”嚴家淦那樣放心,萬一在蔣經國不幸病故後,當一個不戀棧權位的“過渡總統”,則充滿了懷疑。這種懷疑,其實不是對李登輝懷有任何成見和敵意,而是植基於威權時代一種家天下的潛意識慣性,植基於國民黨撤退來台灣的第一代人士根深蒂固的“恐台心理”——怕台灣人掌權之後,尾大不掉,反過來打壓外省人,發生養虎反噬的悲劇。
“宮廷派”人士的憂慮,後來證明不是一種多慮。可是,在當初,當“宮廷派”人士包圍宋美齡,對蔣經國一旦亡故,在權力結構上可能的肘腋之變,不斷提出警告時,宋美齡則是陷入極大無力感之中,她一再向人明白表示,“經國主政,我不便再插手幹涉!”她對宮廷人士提出的看法,盡管心存圖意,但是,她有什麼力量能左右蔣經國呢?
“我將再起”基本上隻是一個小插曲,它沒有辦法改變蔣經國的權力布局,也沒有辦法改變政治舞台台灣人時代的潮流。當宋美齡看完《我將再起》的講稿,並且為草稿簽上自己的名字時,她的腳上已經長滿了靜脈瘤,她的健康雖然沒有明顯惡化的跡象,可是,她站起來的時候,偶爾還需要護士從旁扶持,她即使還有心“再起”,然而,她是用危顫顫的姿勢,站立在世人麵前的。事實已經擺在陽光底下,宋美齡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在政治豪賭的大輪盤中,已經輪不到她下注的機會。
自從此次返台,台灣各界估計她不會停留太久,就會離開台北。因為一些親密人士及團體的“執意挽留”,她一住4年零11個月,及至蔣經國去世後,她才發現台灣並非久留之地,悄然飛向美國。
三、親人紛紛離她去
(宋美齡笑容可掬的樣子
蔣介石去世後,宋美齡的親戚、手足紛紛離她而去,先是姐夫孔祥熙去世,接著弟弟宋子安、宋子文、宋子良、大姐宋藹齡、二姐宋慶齡也相繼辭世。手足之親,親若骨肉,其心痛之感可想而知。1988年蔣經國去世,蔣家王朝在台灣結事,不久宋美齡也離台赴美了。)
1.手足凋零多感慨